景隆九年春,急怒攻心的不止盛凌风一人。
辗转接到苏瑾自杭州府发回的消息,潘月婵的怒火不比盛凌风少多少。接到信后,自回到潘家如此叙说了一番,叫潘老爷与她挑了一干精壮地家人,便直奔杭州,下了船,不及打尖住店,便带人杀向青衣巷刘四妈家。
刘四妈心里头才刚舒坦没几日呢,突又遭一个泼辣疯婆娘上门儿寻事,极是着恼,但她却不怕,做这行地,见惯了好妒婆娘来闹地事地,和她说了汪颜善不在,潘月婵却是不信,闹着要刘四妈交人。
刘四妈恼了,掐着腰向潘月婵大骂“老娘说了,那你什么汪相公狗相公的不在我这里!爱去哪儿寻去哪儿寻,惹得老娘兴起,送你们一顿好打,还不快滚!”
潘月婵亦大怒,一手指她的鼻子骂“好个没廉耻地老粉嘴!老杀才!不是你家养地贱货浪得我家相公迷了眼,老娘会远从千里跑来生事!还不快把人交出来,不然老娘和你们没完,上衙门告你们!”
刘四妈刚要着恼,突地心中一动,一阵风冲到屋里,胡乱翻找一通,举着一张纸冲了出来,向潘月婵冷哼“老娘正愁这帐没处讨,可巧人就来了!歪三,给我把门关了,这婆娘不给银子不放她走!”
那叫歪三的龟公应声关了大门,把跟着潘月婵而来的几个下人吓了一跳。还是当初跟她的那位柳嫂子赶忙上前赔笑道“消消气,消消气。我们确不是来生事的,是因知我家姑爷曾在此处逗留过,这才寻了来。”
刘四妈冷哼一声,往潘月婵身上斜了几眼,见她衣着还算华丽,身后的几个仆人穿得也不错。她这行当,素来不打送财人。心中转了几息,脸上略显出点笑模滋地笑意“这话可是。我与你们说,只是不听。你家那相公因冲撞了什么酥家饼家。猪家羊家的,叫广家给扯了去,这事却与老娘不相干,要去寻他,往那边广家铺子寻去。”
说着话头一转,将手中的纸扬了扬“不过有一件事却是与老娘相干的。你那相公在我们这里吃喝玩乐。从没给过银子。这些,老娘不和他计较,只当喂了狗!他却把我家的瑶琴姑娘给拐走了,那可是我五十两买的呢!供她吃供她穿,这么些年,老娘我也不容易,即来了正主儿,这银子你们赔了罢。不要多。只三百两!”
把手中的纸向潘月婵脸上晃了又晃“交了银子,这卖身契就是你的了。”
潘月婵恼得无以复加。哪里肯为那贱人出半两银子,冷笑“这帐你与我算不着!”
刘四妈面带讥讽地看着她“算不着,也得算得着!你来了老娘这里,不交银子,你就别想出这个门儿!”
刘四妈话一落,歪三带着几个打手围着众人跃跃欲试。潘月婵大怒,却又无可耐何。
刘四妈只叫人搬了椅子,悠哉悠哉地坐着冷笑看他们。如此僵持着,约有两刻钟,柳嫂子见自家姑娘莽撞,一头扎了进来,如今不出银子,确实不好善了。
遂和潘月婵悄声商议。“小姐,不如交了银子罢,莫和他们闹上了,咱们人生地不熟地,与咱们却是不利。”
潘月婵这点子形势还是看得透的,遂把个秦荇芷又恨心,如火上浇了油一般,怒火喷到了顶!半晌铁青着脸点点头。
刘四妈一见事情成了,遂换作一副笑脸儿,笑哈哈地起身“哎哟,举人娘子,这就对了!我得了银子,你得了卖身契,两相都合心地事儿。”
潘月婵沉脸儿不作声,叫柳嫂子使人取银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