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仲晗今儿一是去总号瞧瞧,二来,他在京中备考时,也与徽州等不少江南士子叙过年齿,这些人有落榜不第地,也有与他一般高中进士,现今或派了官,或正在京中等派官地。他出门时便说,今儿先去杭州府他记得的几家递贴子,以叙同年之谊。
苏瑾对他此举自是举双手赞同,自古官场人脉必不可少。而对于现今官场而言,同窗之谊、座主师生、乃至同年同榜之谊、同乡之谊等等皆是最顺理成章的人脉关系。一个读书人一旦高中并派了官,这些平素不显山不露水的关系,便会迅速发挥其巨大的威力。
他离家时便言说,午时许是回不来用饭,到了午时,果然没。苏瑾便陪着朱老太爷用了饭,送他回府,只留下秦氏陪着她在府里儿。
二人说到正酣处,小秀拿了贴子匆匆来报,“,外头有一位徽州来的张派了随从来递贴子,道是今日刚下船,已在客栈歇下了,请您和姑爷得了空子,到客栈知会一声。”说着双手将贴子递。
苏瑾一怔,随即接过贴子,扫了两眼,向小秀笑道,“我了,你去与来人说,就说今儿姑爷不在家,等他晚间与他说过,再去客栈递信儿。”
小秀领命下去。
“是你们要找的大掌柜么?”秦氏在一旁好奇地问。
“嗯。”苏瑾将贴子合上,放在桌子上,淡淡笑道,“总算是来了一位,这位张掌柜早先是做茶生意地,说他为人忠厚正直,又不缺经验,隐隐还透着几分生意人的精明,年岁四十上下,倒也算正当年。”
秦氏点头笑道,“也是,你们是该请个大掌柜来。妹婿可是官身,替你管一时使得,可管不得长久,毕竟十年寒窗一朝及第,若真要去官从商,可真真是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提及此事,苏瑾还有些郁闷,不过,随即她就笑道,“叫他管着也管不太久,我不过现在身子不便,最多不过半年,生意我还要管起来地。”
二人说了不多时的闲话,小秀又拿了张贴子,匆匆进来,笑道,“,今儿倒巧,又有一位徽州的宋派了人递贴子求见。”
“哦……”苏瑾挑了眉毛,伸手接过贴子,低头一看,也笑,“是巧,二人倒一块来了。也罢,还照先前的话回他。”
小秀笑应了一声,便出去回话。
秦氏看天色不早了,也记挂着两个孩儿,便笑着起身,“你这里即忙,我便先了。嫁妆的事儿,祖父即叫我帮着母亲张罗,你便不肖多操心。”
苏瑾忙向叶妈妈使了个眼色,她会意出了正房。
苏瑾也便笑着起身,“多谢大表嫂费心,等忙过这两日,我过府去瞧瞧两位舅母和表兄表妹们。”
一面说,一面携着秦氏的手送出正院,看见叶妈妈已叫了两个小厮抬着银箱子等在二门门口,便笑道,“我这里先备了三千两银子,大表嫂先使着,若不够,等铺子里这几日有了赢余,我再叫人送去。”
秦氏此时也瞧见那口银箱子,有心推一推,却又想她并非那等喜欢虚言假语地人,便调笑道,“好,这银子我先带走,反正此事祖父是应了你地。”
苏瑾笑了笑,再次道了费心,送她出院门儿。
次日,苏瑾见到了徽州来的那位张掌柜,年约四十左右,面白微须,衣着倒也不甚华丽,气质介与苏士贞和常贵远之间,单从面相看,当是个中规中距的正直商人。谈吐沉稳有度,大方得体,从商有二十来年,其资历和经验倒也是有的。
有能力,有经验,品性也不,又与程家有些关系,即便将来出了事儿,也有迹可寻,这些都十分符合她的要求,但,若以挑剔的眼光来看,这个人身上似是缺了苏瑾格外看中的一样,此人的言谈举止都给人以十分温和的感觉。
这温和并非是指他过于圆滑,而内而外给人的气势和感觉。
自心底来说,她不太想用过于温和的人,这类人往往进取心不足。商号要发展,温和的人守业有余,开拓进取不足。最重要的是温吞水不是她的个性,若是用他,想必日后两人的想法也不会合拍……
但温和的人也有些好处,那便是与她的性子互补,说不得会在重大决策上,与她的意见正好相左——她可没有自负到任何时候做的决策都能正确的地步。
因而这种互补从大局来看,似乎也有必要。
林林总总想了许多,直到那位张起身告辞,苏瑾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送走这位张,陆仲晗回到客座,一进门见她仍然低头苦思,不觉笑了,在她身边坐下,轻笑道,“看来对此人不太满意?”
苏瑾笑着摇摇头,“倒也不是完全不满意,只是有那么一点点……”说着,她将方才所想所思与陆仲晗简略说了。
陆仲晗沉思片刻,笑起来,“这么说来,那位宋当是合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