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县伯家的书房,还是温纶原本的院子改的,地方够大。但是明显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过的痕迹了。
温纶不知道温景盛的用意:“三弟怎么了?”温家几个兄弟姐妹中,要说关系最亲近的就数排行靠下的老三老四,怎么温景盛说个事情,还得避开温宇泽?
“他不是三哥!”温景盛的脸色一瞬间白了,拳头握得死紧,全身都在发抖,“我在龙门关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
温景盛猛然抬头,一双赤红的眼睛狠狠盯着温纶:“那个西戎人的头子,跟三哥……跟温宇泽,长得一样!”
龙门关一直都有着西戎人的小股骑兵骚扰。所谓的关卡,也不是真的只有一道防线,在外围还有许多类似堡楼之类的建筑或者制高点,用于编织防线和预警。
温景盛虽然身为贵族子弟,年纪又小,可是到了军中并没有特殊照顾。期间就有好几次被派去驻守一个堡楼,然后和西戎人直接对上了。那次经历九死一生,但是让温景盛感到最恐怖的,不是留在身上险些夺命的伤疤,而是那支骑兵头子的脸,简直就是温宇泽二十年后的模样!
温家的子女,没几个像老县伯的,互相之间也不相像。但是温宇泽是最不像的。之前一直说温宇泽像过世的奶奶,可温景盛完全没想到,温宇泽竟然会像一个敌国的将领!
温景盛当时受到的冲击可想而知。幸亏那时候在军中没有那么多自由,哪怕温景盛受了重伤,温宇泽也只能抽空过来看一两次……
温纶也很吃惊。但他毕竟不是原身,对温宇泽身份的变化,并没有温景盛那样,所以在门口有异动的时候,温纶还是听到了。
等两人追出去的时候,只看到一道窜出墙头的身影。那影子,分明就是温宇泽。
等两人黑着脸出去的时候,温宇泽已经没了踪影。
刘氏倒像是早就已经知道:“三郎不是我生的。究竟是谁,我也不清楚。当时是伯爷抱回来的。”
温纶皱了皱眉头:“我记得您当时有了身子。”温诚和温宝淑出生的时候,他的年纪还小,不怎么记事。但是温宇泽出生的时候,他或者说是原身,已经有了模糊的记忆,却是有刘氏怀孕的印象。
刘氏苦笑了一声:“那孩子掉了。然后宇泽就来了,伯爷说是老部下的遗孤,就这么养着了。”刘氏察觉到了不对,但也没心思多问,“等一会儿落葬完了,你们有什么要忙的,就去忙吧。府里面有我就成。四郎也赶紧回军营。”
此言一出,别说温纶,就是温景盛也瞠目结舌。
“母亲这是……”
温纶也皱了皱眉,可还没等温纶有什么表示,门口已经被碧荷撞了开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仆妇,正在训斥:“没规矩!死丫头这是要做什么?!”
刘氏脸一板:“叫什么!都退下!”
碧荷留了下来,咽了下口水:“山上!西戎人打上来了!”
闻言,温纶的第一反应是:“不是预计的是开春才会打吗?”
温景盛低吼一声:“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已经开始打了!”吼完,转身对着刘氏一拱手,“母亲,儿子得去龙门关!”
刘氏点头:“赶紧去!我这妇道人家不懂这些,你们各自保重。”
温景盛转身就走,跨出门口又退了回来,对着温纶道:“大哥,有件事情还得麻烦你帮忙。”
温纶点头:“说吧。”温景盛对他的观感如何,并不会因为温宇泽的身份变化而变化。眼下温景盛但凡有个能开口的人,也不会麻烦到温纶头上。
“这次雪灾,龙门关受灾严重。不仅是牲口,连很多守军都被冻伤,各种物资严重不足。眼下山上既然已经打了起来,龙门关那里肯定也开始打了。大哥若是方便,还请帮忙筹措一二。”
温纶没有二话,直接应下了。
“等等!”刘氏反倒将温景盛叫住了,取出了一枚玉牌递了过去,“粮草,温家有。”
温纶认出了那枚玉牌,正是当初他从温诚手上拿走后,压着从县伯府换了好多物资的一枚。他只知道,这枚玉牌是历代县伯执掌的,也算是当家人的一种身份象征。难道除了象征意义之外,还有实际的用处?
“这是龙州令。出了县城,山脚下有个徐村,直接把龙州令给村长看,村长会将粮草给你。”刘氏转头对温纶说道,“运输的脚力一时间可能不足,大郎,你想想办法。”
短促的商谈后,温纶和温景盛各奔东西。
吴氏踏了进来,感慨:“一直以来,我都不如你。伯爷再喜爱我又如何,县伯夫人始终都是你。”
刘氏眼皮子都不抬,低头喝了一口已经凉掉的茶:“人都已经死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你以后有何打算?”
吴氏微微笑了笑:“既然人都已经死了,我以后就念念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