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是一件十分严肃而且慎重的事情。
最起码,在温纶起不来床的状态下,是无法完成的。
除此之外,还得有见证。德高望重的人整座大山的都找不出来,正巧赶着新一批的秋茶上市,估计又是封山前最后一次下山采购,所以一家人干脆就去了府城。
茶楼的生意自从开业的一段时间过后,渐渐平稳了下来,如今已经成为了府城高雅人士的一处新聚集地。
伴随着君子茶和养颜茶的好口碑,另外一种说法渐渐流传开来。
“说是咱们茶庄的制茶水平不行。”黄真跟熊大和温纶汇报着,“咱们茶楼除了君子茶和养颜茶之外,其它的都是从俊贤茶庄采购。”会传出这样的流言,也不稀奇。
温纶暗暗撇了撇嘴。这话谁说的?怎么能把实话往外说呢?
熊大皱了皱眉:“查出是谁传的了没有?”
黄真迟疑了一下才道:“是书院。”
府城的教育机构有很多,书院是府城最好的学府。温诚原来就是在那里就学,如今换了温宇泽和温景盛两人……温纶沉吟了一下,否定了这两人的嫌疑。
还是那句话,温家人窝里斗得再狠,也是关上门的事情。到了外面,照样是一家人。一样是挖墙脚,站在自家往外挖,和站在外面往里面挖,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情。
温纶想到刚穿过来的时候,听到的对话,手指下意识地搓了搓,好想捏死。这两人没在他面前刷存在感,他倒是险些忘记了。上次在县伯府上,这两人的存在感低了点,当时的场面也不好发作。对了,还有那个嚣张跋扈的温宝淑,再加上教出这几个子女的刘氏,和一切罪恶源头的老县伯……咦?那么算下来,吴氏在里面是不是也有点问题?
温纶从小家庭简单,没这么七拐八弯的亲属关系,顿时感到头疼,将带来的秋茶指给了黄真:“这是茶园出的第一批秋茶,你拿去找人做几个茶叶罐子,一两装。”
熊大跟着补充了一点细节,接下来还有各种拜师宴所需要的各种准备工作,十分繁琐。
温纶没耐心听,径自回到内室休息去了。一段时间没来,内室被布置更是妥帖。府城繁华,房间比起山上的要舒适得多。姚青早就已经睡得稀里哗啦,枕头被踹下来三次,一次直接砸在温纶头上。
熊大进门的时候,见到温纶坐在躺椅上,看了一眼姚青,问:“怎么没和阿青一起睡?”刚说完,就被姚青差点飞起一脚踹到屁股上。能被踹中,他也不是武艺高强的熊将军了,只是微微错开一步,就直接捞住脚丫子往被窝里一塞。
熊大盖被子动作娴熟,这都是在这师徒两个手下磨练出来的。
温纶看了一眼,确认姚青睡得很熟,拉过熊大小声道:“我娘,嗯,姨娘,怎么会在母亲进门前就怀上的我?”在齐国,男人三妻四妾的虽然不多,但是老县伯这个地位的,要纳妾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刘氏的出身,也不能允许她真的容不下府里多一张嘴巴。
如果老县伯对他亲娘吴氏真的是真爱,那怎么还会在吴氏怀孕之后,再抬了刘氏进门,直接弄了个庶长子出来打脸了呢?
熊大若有所思地看了温纶一眼:“这种问题你从来没想过?”
温纶摇了摇头。别说他本人,就是在原身的记忆里,原身也没想过。
熊大叹了口气:“那就别想了。你已经嫁了出来,是我熊家的人了。”大宅门里的污糟事情,谁也不比谁清白多少。吴氏要是真那么简单,哪里会能够在县伯府上继续和老县伯两个人恩爱,早就会因为庶长子的存在被去母留子了。
只是最近有人小动作挺多,这手也伸的太长了点。熊大眼睛一眯,心里暗暗盘算。
与此同时,茶楼的消息渐渐穿了开来。
姚青和温纶都沾着姚大先生的名分,这两人的天分又是一等一的好。如今姚青要拜师温纶,这在府城的文人圈子里,是一件可以传为美谈的佳话。
在接到帖子后,各位德高望重的师长,都欣然答应前来见证:“老夫自当前去。这是?”
递帖子是温纶和熊大亲自走访的,跟随这请帖,还有一罐茶叶:“这是晚辈亲自炒制的一点粗茶,略表心意。”
茶乃君子。送茶是雅事。老先生们一个个乐呵呵地收下了。
文人的爱好十分广泛,而且往往都“玩”得十分精到。这些老先生们中,有喜欢观星占卜的,有喜欢侍花弄草的,有醉心医术的,也有热爱烧瓷的。温纶只是喜欢制茶,完全算不上个事。
然后,他们拿出来泡了。
“惊为天人!”
“后生可畏!”
“真不愧是姚大先生的关门弟子,这才学多久?”
“了不得啊!”
“姚大先生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不错不错,那姚青小小年纪看起来更加不简单。”
拜师宴还没开始,宾客们就聊成了一团。
今日茶楼挂牌歇业,专门作为拜师宴之用。府城文人墨客汇集,简直是一大盛事。也有人悄悄问黄真:“这茶叶还有没有?”
拜师宴上的茶叶,用的也是温纶出品的秋茶。水是专门从山上运下来的。这种劳民伤财,偏偏文人们就是吃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