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大两眼一瞪:“那小子口口声声说我杀了他爹娘,村长换了你,你救他?”
村长噎住。那小子实在惹人嫌。本来全村里就没一个待见的,原先他大哥不成事,二根夫妻两个就全指望着这么一个小的,被惯得无法无天。可除了家门谁认这么个泼皮孩子?
现在这泼皮孩子赖在他们家里,简直能天天闹得掀翻屋ding。这会儿,不仅熊大是他爹娘的杀人凶手,连他们一家都成了杀人凶手。不消等到开春,全村人都参与了杀他全家了。
可谁真能和一个那么小的孩子计较?
温纶听着烦:“等开春了,送去县城里的育婴堂。”
育婴堂不是什么好地方,不过好歹能将那些个孤儿养到大,至于等他们出去了是偷是抢,那育婴堂是不管的。
村长有些不忍心,左右想了想,却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
温纶敲了敲桌子:“那二根家里面现在就剩下一个二柱子,到开春吃的用的……”
村长摇了摇头,唉声叹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家也不富裕,谁都紧着一口粮。别说什么那么小一点的孩子吃不了多少。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二柱子可凶狠着。上了一次桌之后,他们家就把二柱子的饭碗分开放了,否则别人都不用吃饭了。
现在村长家里人对村长意见都ting大的。没事捡那么个小子回来干嘛?村长现在简直两头不是人。
村长唉声叹气地走了。
熊大看着温纶笑眯眯的样子,直接问:“打什么算盘呢?”
温纶伸手把熊大推开一些距离,老是仗着长得高抢他的氧气。
李二很有眼色地过来泡上一壶茶,跟着翠莲碧荷一起退出去,把地方让给自家主子。
温纶见人都出去了,也不端着了,拉了熊大说他的小算盘:“明年开春了不是有人要来,咱们家没那么多地方住。”
熊大没想到这一点。无论是村里还是战场,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有个地方睡就成了。
“我本来打算在山里面建屋子,不过山里面建房很多东西要运进去都难。现在有现成的宅基地,不是ting好。我们也不是白抢,折成钱粮给二柱子。”温纶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来,抬眼看着熊大,“我这么做是不是不应该?”就算折成了钱粮,让二柱子一个冬天能不愁吃喝,还能有一笔余钱在手上;可是二柱子那么小一个孩子,能懂个什么?说不准就胡乱用掉,或者被人骗走了。
熊大一点都没觉得自家媳妇儿心狠,反倒是觉得:“媳妇儿,你心太软了。”
啊?温纶不解。
熊大对他解释:“别说二柱子要去育婴堂,就是没去,你以为二柱子一个小孩儿能活到几岁?”要是二柱子性格乖巧讨喜一些,说不准还能混上百家饭,可二柱子那个性,除了他亲爹娘,谁会没事找个祖宗?
八百里大山,这种“走失”的孩童不知道有多少,谁见过查出个五四三来?
那宅基地很快就能成为无主的地方。到时候再从村子里买下来,价钱要好商量不少。
原身是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虽然生活在八百里大山脚下,可记忆里只有一句民风彪悍,具体怎么一个彪悍法,原身是不知道的。
温纶这种外来的和平年代的学渣,别看喜欢那些打打杀杀的小说,又是武器发烧友又是军事迷的,可实际上呢?别说让他动手弄死一个孩子,就是让他眼睁睁看着一个熊孩子去送死,都是想都不会想的。
熊大还有一句话没说。二根夫妻俩这一走,绝对有人会给那酒楼东家通风报信,到时候二柱子怎么可能会有好日子过?再说,二柱子那种小狼崽子的性子,别看岁数小,真要闯祸起来,才不会和大人一样讲点分寸。当年邻村一家小孩,因为一点小事,晚上爬起来一把火把另外一家人直接给烧死了不算,大火还差点蔓延进了山里面。那一山头的火光,他们大茶村都能看得到。
算了,媳妇儿心软有他在,出不了什么岔子。
过了没两天,村长又上门来了,一张脸皱得更苦:“实在没办法。村里就你们家还能多一口吃的。二根他们也去了,只有那点宅基地和三亩田。咱商量着是不是换成钱粮,好让二柱子……”村长说着说着,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
熊家背靠着大山,要不是离山实在太近了,万一有个把野兽下来,第一个遭殃的就是熊家,全村最好的宅基地就属熊家这里。五间大屋,敞亮的院子,这可不是有钱就能造起来的,还得有那么大平整的地方才行。全村最不缺房子住的就是熊家。现在他要把二根家那种犄角旮旯的宅基地卖给熊家,简直有些强卖的意思。
温纶听过熊大灌输的价值观念,这时候也不觉得亏心了,对着村长也不接话。
熊大沉默半晌之后,和村长商谈了一个价格,就将这件事情敲定了下来。至于二柱子的意见?那是能商量事情的人吗?
旁听完整个谈判过程的学渣,低头想着自己当时买山头的钱,好像有点吃亏。
熊大送走了村长,进屋看见媳妇儿半天不吭声:“想什么呢?”
温纶爱面子,不说自己谈判能力负数,摆出一副当家人的架势:“唔,我在想到开春要准备多少东西。”话出口之后,他突然发现,除了敲诈,不对,是县伯家送来的一些东西之外,他们家好像只出不进,开销不小的样子。
而且茶园也不是说开出来就能开出来的。谷地里的茶苗肯定不够用,还得去别的地方进一些优质茶苗。种苗这种东西,里面的弯弯绕绕可多了。李二虽然懂一些,可是也有限。再加上药园,前期肯定是个烧钱的玩意儿。
这么一算……竟然有些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