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尔喀尼死了,在曼达勒戈壁的合赤惕部士兵用了整整一天才算清理完战场,有太多伤者需要救治,亦有太多尸体需要处理。看着当下正在挖掘的万人坑布尔罕心中不免有些感伤。他们本来可以免受战争屠戮,然而蒙古人已经流了太多血,如果不能在短期实现统一,那么,仇恨还将在草原散播,死亡还将在人们心头笼罩。
“大汗!左相大人他们来了。”
见到布尔罕触景生情,已经是健锐营校尉的李统范适时宜的分散布尔罕的注意。
“哦?来了吗?本汗也想要见一见此战的功勋之臣,走看看去!”虽然即使没有像阿鲁高的背后突袭,合赤惕部也最终能够战胜喀尔喀尼,只是士兵伤亡恐怕会让布尔罕承受不起,所以无论如何,他们对合赤惕部还是有功的,即使曾经有过不愉快,更何况此番他们是以内卫府暗探的身份,布尔罕不得不给左相刘鼎臣的面子。
“大汗!臣来给您介绍之下,此战的背后的功勋之臣,这位就是阿鲁高将军。此战,如果不是阿鲁高将军及时改易旗帜,从喀尔喀尼后阵杀出,我军要想获得如此大胜恐怕也将付出巨大得代价。”
刘鼎臣表述了阿鲁高此战的功劳却丝毫没有提及他曾经的所作所为,对于此布尔罕自然是心知肚明。
看着跪在他脚下的阿鲁高,布尔罕此前虽然没有见过他,但也从巴图拔根那里知道些。此人为了一己私欲,竟然带着部众投奔土尔扈特的大敌土谢图汗部,拒绝投降合赤惕部。不知道他如今心里会做何感想?
布尔罕并不是他,焉能知道他心中所想?但,此时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甚至连大一点的动静都没有,如此的静却让阿鲁高倍感压抑,害怕布尔罕会因为以前的事情而给他小鞋穿,最主要他是怕死。
“能为大汗,以及合赤惕部效命是阿鲁高的福分!罪臣知道此前罪臣被权利蒙蔽了双眼,做出背经离道之举,已经罪不可赦。但罪臣已经觉悟,恳请大汗给罪臣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旁边的静让阿鲁高内心并不平静,所以刘鼎臣说完,阿鲁高就权衡利弊,与其让布尔罕先说出来,反倒不如自己表罪,这样或许还能得到布尔罕的宽宥!
阿鲁高这次赌对了,布尔罕其实很想杀掉他,这个两面三刀的家伙如果不是阿摩将军(内卫府于土谢图汗部最高密探)率先杀掉多尔济,逼迫阿鲁高反正,他可能还要作壁上观,对于这样只会投机的小人,布尔罕确实不想留他。但此前刘鼎臣的刻意而为,不就是为了告诫布尔罕,此人不可杀?如今他主动请罪,也算是给布尔罕一个不杀他得理由,也好显现出布尔罕的容人之量。
即使这样布尔罕也不会给他好眼色的。“你起来吧!虽然从内心上看不上你,但不可否认,这次你做得很好,是个正确的选择。本汗给你两条出路,一是交出兵权,所属赞编入虎骑军麾下,你本人可以做一个万户执政官达鲁花赤;其二,到虎骑军巴图拔根将军麾下做一名校尉吧!”
乍一听布尔罕给出的条件不可谓不丰厚,但阿鲁高心中还有盘算。巴图拔根?算了吧!当初自己可是在他的面前将前来劝降的杜根射伤,不得不说营校尉的官职很诱人,但似乎达鲁花赤更加适合他,虽然因此失去了兵权,可至少能过的安稳不是?要知道,他如今只能借助左相以及内卫府这条线了,他的为人布尔罕以为不耻,就连原土尔扈特部都不能有他一席之地,如今这般模样,恐怕新附的土谢图汗部贵族也必然不会接纳与他,所以,还是图个安分的好。
“臣谢大汗恩典!臣老了,已经不能带兵替大汗征战天下了,臣只是希望能够做个牧羊人替大汗守卫这片草场,使得牛羊不惧郊狼,百姓不惧马贼,臣就已经安心了。”
阿鲁高做出了他的选择,布尔罕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今天他不是主角。“好!这诺大的土谢图汗部也确实需要用几个万户来统领,本汗答应你给你预留了一个,等到草原大定,再另行委任。”
说完就向着他身后走去,那里现在正跪着一个人,一个奴隶,他才是布尔罕此行的目的所在。
布尔罕上前搀扶起下跪之人说道“葛力姆乔将军,您受累了!”语气里充满了愧疚。
“什么”“......”一众相随重臣瞬间脑子短路了一般呆在一旁。“葛力姆乔?好熟悉的名字啊!”
如今还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已经不多了,随着那场战役,人们或许已经将他尘封起来,不愿提及是因为那段悲惨往事。可是,今天!布尔罕却叫出这个名字,不说勾起那段历史,也是给予某些人以希望。
“葛力姆乔将军?”已经身为那兀鲁思大营主将的伊拉贡上前两步紧紧抓住叫“葛力姆乔!”的人的胳膊。他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头戴铁盔,被笼罩的严丝合缝,只有下颚有些余地,遍体凌伤还有点畸形的人就是那个曾经让先汗阿勒特极度信任,让敌人闻风丧胆的神勇之将葛力姆乔。
“葛力姆乔叔叔!您还活着?那实在是太好了。”在喜悦的同时,也向长生天祈祷,不止是为了葛力姆乔一人,还有他的阿爸,还有更多的勇士。
葛力姆乔终于又一次见到合赤惕部的亲人了,他身处敌营但却无时不刻不在想念着远处的亲人,如今终于如愿以偿,这怎能不痛苦一场?
哭罢,伊拉贡却又发现了什么?他仔细打量着葛力姆乔将军,一种苦涩感由此而生。“将军!您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否还有其他人如将军一般得长生天庇佑?我阿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