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成泽盯着她,眸色逐渐沉了下去。在那瑰丽的表面之下,某些真实的危险的东西正缓缓泛起。
他搁下咖啡,慢慢站起身,以俯视的角度静静的看着面前女子,“从来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说这么大胆的话。”
苏惟唇边的笑容加深了,可她的眸光却愈发剔透冷定,“那么你应该记住今天,因为我是第一个告诉你实情的人。”
刚走到泳池边的昊枫停了脚步,那一头肃然紧窒的气氛令他有种极度的不安。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见阮成泽露出这种表情了,他来晚一步,不知道苏惟口中的实情指得是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还有之前的事,你该不会到了现在还认为,你做这些,我就会天真的认为你真的对我有好感?”
她从没想过要惹事,也并非不清楚这个圈子的一些既定规则。可她也从来没有逆来顺受的习惯,尤其当一些事真正影响到她。每个人都有禁区,阮成泽今天踩了她的禁区,那么这整件事就完全不同了。
听到这里,昊枫终于明白过来。现在这是——在撕破脸吗?其实他早就觉得苏惟应该知道阮成泽是故意整她,他以为以她的个性,这事就算哪天闹到不可收拾也最多是换个助理收场。
他根本没想到她竟会和yves硬碰硬!
早知如此,这件事就该知会商郁一声。
阮成泽是什么性子?
他十五岁入行,一举成名,演艺界这条路走的无比顺畅。
那么多年,他被无数人高高捧着,太多人看他的脸色吃饭。外界那些说他嚣张、傲慢、目中无人的报道都还算是好的。就算是跋扈、刻薄、恣意妄为这些词也不过只形容了他真正性子的十分之一。
这两年那些被赶走的小助理,总以为自己见到了yves最残酷的一面。但就是程度而言,那个时候的阮成泽根本连生气都谈不上,充其量只是不耐烦。
他跟了阮成泽这么些年,其实也没有见过他真正动怒的样子。只是他很清楚的记得,在去阮成泽身边工作的第一天,商郁告诉他,想不失去这份工作,就记得别惹怒他。其他任何事他都保得了他,唯独这个他无能为力。
所以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小心翼翼,捧着劝着陪着,努力连眉头都不让他皱一下。
可她倒好,一开口就让他情绪直接朝濒临点而去。
昊枫见阮成泽忽而笑了笑,随手抄起桌上的咖啡杯知道要坏事,赶紧飞奔上前拽住苏惟避开。
砰的撞击声,陶瓷咖啡杯在地上碎成无数片。
昊枫后怕的大口喘气,这次的力道果然前所未有,这要是很砸到苏惟身上,还不弄出点流血事件来!
“昊枫!”阮成泽那双狭长的媚眼瞥向自己助理,“你是谁的助理?”
“yves,我当然是你的助理——可是,这里不是公司,酒店外还有记者,万一又被人弄篇报道出来,我会被郁哥骂死的!”
昊枫忙陪着笑上前,“我的泽少,我的泽哥哥,我知道是苏惟乱说话,可她是新人还不懂事,我会慢慢教她的!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和她一般见识!而且郁哥都放话了,要是这趟出来又弄出些事情他就把我调到冯巫婆那里……”
他上前捶肩拍马加扮可怜,只差没抱大腿了,同时趁着空隙猛给苏惟使眼色,让她快点说些好话。
苏惟瞥了眼那人的脸,削薄俊冷的五官此刻散着张扬跋扈的冷厉。
两人的视线对上,苏惟淡淡道,“我不会为不存在的错误道歉。还有,我知道你一直想赶我走。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费事,我是商郁请的人,想我离开很简单,搞定商郁。我今天累了,谈话就到这里,明天我会准时出现工作。”
整个过程里,她脸上的神情几乎没有太大的起伏。那不是伪装,昊枫在这行待了很久,他非常清楚伪装出来的情绪是什么样的。
那女子的眼神很深,里面有一些东西是旁人捉摸不透的。
昊枫目送那道纤细的身影离开,脖颈僵硬的去看自家艺人。让他搞定商郁,简直一句话戳中了他的软当。要是他能搞定商郁,这事还用得着这么麻烦?
“苏惟。”阮成泽眯起眼,牙床在咯咯作响,“好,果然很好。”
昊枫嘴角抽搐,无奈抱头,在心里哀嚎:糟心,这事相当糟心……
问服务员补要了房间门卡后,苏惟锁门进了浴室。
她打开淋浴笼头,热水倾泻而出,小小的浴室里很快热气弥漫,连面前的镜子也变得模糊不清。
她抬手,缓缓拽住脖间黑色发梢,用力一扯,黑色假发瞬间脱落。她松开绳结,金棕色的波浪长发软软散落在肩头。
她关了笼头,将镜子上的雾气擦去,镜中女子的脸庞依旧,可气质却因发色的改变而多了分西方的神韵。
今天错过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