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叹了口气道:“从你们来信说要去扬州,老爷就和我说过,那扬州知府不好做,我还以为他杞人忧天,如今才知道,还是老爷见多识广,不是我这妇人可比。万幸太子殿下亲自坐镇江南,如此说来,铭儿或许也能平安脱身。”
兰湘月点头道:“儿媳不敢说万无一失,但有了太子殿下,想来这件天大的事倒不至于真让爷遇到什么凶险。何况经此事后,太子殿下对爷也是十分欣赏,将来他若是登基了,爷的仕途也必定是平步青云的。”
其实到如今,池铭的仕途是否平步青云兰湘月已经不在意了。她只希望夫妻两个能平安如意的生活在一起,哪怕没有高官得坐骏马得骑也没什么,赚的钱够吃够用就好,富贵日子又不是没过过,平平淡淡才是真啊。
不过古代人的思想和她自然不一样,因此说出这话来,不过是为了让刘氏高兴,古代父母都是望子成龙,盼着子女能够光宗耀祖嘛。
却不料这话说完,只听刘氏苦笑道:“这话你们老爷听了,大概不知道怎么高兴呢。可是于我来说,我只希望自己的儿子平平安安的,你们小两口恩恩爱爱,有小龙伴着,自然,将来若是还能有几个儿女最好。人说妇人是头发长见识短,也许吧,反正我只盼着你们能好好儿过日子就好,这做官平步青云自然也好,可是官场险恶,就算是天子近臣,也是伴君如伴虎,唉!让你们老爷听见这话,必定又要说我妇人见识了。”
兰湘月看着刘氏,目光中有些惊讶,只看得刘氏无奈笑了起来,摇头道:“你也这么觉着的是不是?唉,你们小夫妻还年轻,等你有了子女,或许就能理解我这番心思了。”
兰湘月肃然道:“不,儿媳没想到太太对爷的一片慈母之心,竟连富贵荣华都取代不了,这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太太刚才这番话,其实是金玉良言,只是爷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要想抽身而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了。太子殿下的性情为人,儿媳也有些了解,是仁慈明智的君王之相,将来只要爷不贪心躁进,必然能够君臣相得,太太倒不用过于忧心了。”
刘氏听她这样说,便点点头,笑道:“到底还是儿媳贴心,我这番话,就是你大嫂二嫂,也不能理解,你却是能体会这其中苦心。是了,你大嫂二嫂的脾性你知道,如今你是诰命夫人,只怕她们心里不自在,言语间有那冷嘲热讽得罪你的地方,你大人大量别和她们计较。我料着她们也未必敢再得寸进尺,若是真让嫉妒弄昏了头,欺负在你头上,你来找我,自然有我给你做主。”
兰湘月笑道:“多谢太太怜惜。大嫂二嫂都是精明之人,不会做出这种事来的。”说完又听刘氏笑道:“你爹爹和你两个哥哥如今正整理铺子和田地呢,咱们这家业,想要变卖是不成了,太多太大,寻常人也买不起,何况这都是老爷和你哥哥们的心血,他们也不舍得就这样变卖了,也只能整理整理,那不好管的卖了,其他的,委托了信得过的管事们,不过一年看几趟也就罢了,反正你哥哥们年轻,也不是跑不起这个腿。这样一来,我估摸着等铭儿扬州那边的事情完了,咱们家就可以搬去京城了。”
兰湘月原本还不明白刘氏怎么把话题给扯到了生意上去,听到后来才明白。不由惊喜道:“这真是太好了,既如此,该让京城那边的人再留意一下,找个大宅子,我们现在的宅子虽然也不小,住咱们这一大家子人却是不够。”
刘氏呵呵笑道:“这事儿还用你操心?早让人过去置办了。”说到这里,便拉着兰湘月的手笑道:“这是真心盼着我们搬过去?你们小两口儿单独住难道不好?多了我们这一大家人,晨昏定省的,多受约束啊。”
兰湘月叹气道:“太太怎么说这样话?这从心里说,和爷在京城,就我们一家子,固然是自由自在的。只是这一年经了多少事?不知历了多少凶险,那时节,连个商量依靠的人都没有,只有儿媳和爷两个商量着战战兢兢,当真是如履薄冰。儿媳早盼着咱们家能搬过去了,就有些规矩又算得了什么?一家人在一起,儿媳和爷也有了主心骨啊。”
刘氏笑道:“你这孩子,惯会说话,偏偏听着又这样真诚,让人心里熨帖。”说到此处,便压低了声音道:“只是那贱人,既然你们爷和她已不似从前那般如胶似漆了,你怎么不想个法子除了她?我见她如今轻狂依旧,这样人最是交不得心的,你对她好,她觉着那都是应当应分,一旦你逆了她,那就是生死大仇,这才是比伪君子真小人还可恨的,我只盼着你想个办法把她从你们爷身边除去,如今可不是机会呢?”
兰湘月笑道:“太太不是不知道,爷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如今只是因为当日承诺,所以还养着萧姨娘,让她衣食无忧。这也看萧姨娘自己了,她往后不作死,自然平平安安了此一世;若是还不知悔改,一而再再而三的,只怕爷也容不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