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湘月淡淡笑道:“爷心里欢喜么,一时间忘形也是寻常。至于这喜有没有,自然等大夫来断的,也有人便是一夜春风,就有了身子,不是么?”
“若真这样快,怎么三弟妹还没有?那萧怜月不过是个妓女,就比你强这么些?人人都说你比她还要才华满腹的。”岳氏面上笑容淡下来,显然是因为兰湘月没和自己“同仇敌忾”而着恼。
兰湘月只装作没看见,微笑道:“这和有没有才华又有什么关系?照这么说,两位嫂子比我强不知多少倍呢,怎么到如今肚子也没动静?”
这一刀可谓是插得又准又狠,当即就把岳氏插得翻了白眼。因悻悻走开,兰湘月方舒出口气,暗道真是无聊,这样挑拨离间有意思吗?
忽听门外有人说大夫到了,于是女眷们都暂避开来,到底不是什么公侯府第,没有那么多规矩讲究,虽是到了屏风后,只是岳氏林氏等关心这事儿的人仍是探头来望,独有兰湘月,端端正正站在那里,尽显优雅淡定。
刘氏在一旁将几个媳妇的表现都看在眼中,心里对三儿媳妇更多了些欣赏,恰在此时,就听大夫在外面道:“恭喜夫人,这是喜脉无疑。”
“哗”的一下,屏风后就如炸开了锅一般,顿时人声鼎沸议论纷纷,刘氏气得狠狠瞪了几眼过去,方让两个儿媳收敛了,忽听兰湘月微笑道:“恭喜太太,终于要抱上孙子了。”
且不说这句话是真心还是假意,在这种时候,能由兰湘月口中说出这样一句话,倒是很让刘氏心中熨帖,因拉着她的手郑重道:“你放心,她虽有了身子,但你才是铭儿明媒正娶的发妻,这当中的轻重,我分得清楚。”
“太太也请放心。儿媳倒是觉着,无论嫡出庶出,都是爷的骨肉,是太太和老爷的孙儿,萧姨娘有喜,我开心还来不及,不会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刘氏心中越发感动了,从她的立场来说,即便一开始对于孙子还分嫡出庶出,然而这几年,三个儿子竟然连一个儿女都没添上,她心里也早就没有这个念头了,只想着不管是谁怀了孩子,只要能让她抱上孙子就好,因兰湘月这话倒是正合她的心意。不过转念一想,又觉着身为妻子,哪能真对一个姨娘有了身孕的事这样平静从容的?莫非是这三儿媳妇心机太过深沉,所以虽然嘴上和自己说得好,但心里已经开始暗中打主意了?
刘氏这一多心,就忍不住又看了兰湘月两眼,结果只见对方神色没有半丝波动,因心下又道:我是多心了吧?若真是一个心机深沉的,且不说这些日子她对待铭儿尽心尽力,甚至为了他向我求情,给他去怜花小筑的机会。只说之前老爷和我说的,那段公子分明也似对她有意,她却定要守着婚约,这才能嫁进我池家,这般忠贞的女子,哪里会是什么心机深沉之辈?
刘氏这心思不过是转瞬即逝,待出了屏风,看见萧怜月满脸喜色,一只手无意中抚着腹部,显然也对这个小生命充满了期待,因就把素日里对她的厌烦去了几分,拉着她的手好一番安慰,又让池铭好生送她回去歇着。却听萧怜月笑道:“太太不用这样紧张,如今还不到三个月呢,哪里就怕劳累?中秋乃是团圆佳节,自然是一家人在一起和乐融融的才好。”
她这样说,刘氏当然也没有意见。此时池斌进来,听见这消息,老头儿心里虽然有些遗憾这怀了身子的不是兰湘月,却也十分欢喜,破天荒的温言关心了萧怜月几句,众人便都各自落座,席间因为这件事,自也是一片和乐,用完晚饭,一家人又去后花园凉亭里赏月,真正是和谐顺美无比。
不一会儿,便是月上中天,空气中桂花香气幽幽浮动,一家人正说笑呢,岳氏忽然笑道:“向来听说三奶奶是诗词大家,只可惜因为闺阁身份,那些诗词竟没流传开来,如今月正中天,历来文人墨客最爱咏月,三奶奶何不也来一首诗词助兴?”
话音落,池斌池镛池锋以及刘氏林氏等人全都看向兰湘月,却听她微微笑道:“诗词也好,琴棋书画也罢,不过是陶冶情操的,我早就说过,女儿家还该以家务女红为要,这些东西,闲暇时偶尔为之尚可,不能本末倒置,更不该用来扬名,大嫂说我是诗词大家,真真是折杀我了。”
岳氏笑道:“原本就是今天团圆之日,这会儿闲暇下来,才敢要三奶奶做诗的,不然素日里你看我们什么时候让你做过?咱们虽是商人之家,三弟却是个好风雅的人,其他人虽然不如三弟,也好此道,只我们自然是比不上三奶奶的,如今你就说一首来听,也当是应景助兴,有什么不好?老爷和太太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