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风和洗雨都愣了一下,池铭将近一个月没过来了,也难怪萧怜月急火攻心,然而今天晚上他却会过来,而且听这主子的意思,还是兰湘月促成了这件事,这让两人都有些吃惊:真的会有女人如此贤淑大度吗?
洗雨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梳风却是立刻醒悟过来了,又冷笑一声,喃喃道:“果然,姨娘幸亏没使手段,不然哪里就是奶奶的对手?她倒是好轻巧的赚了个大人情,上下嘴皮子一搭,半点事儿没费,不过让爷过来这里一遭,爷就不知怎么感激她了,这人情当真是划算的很啊。”
萧怜月冷哼一声,暗道这丫头虽然脾气直,却是聪明,也不偏帮谁。可恨她这目中无人的性子,不然若能拉到我这里来,倒也算是个好帮手。
刚想到这里,便听洗雨惊喜道:“既是这么说,那爷晚上不是就要过来了吗?姨娘快些准备下吧,奴婢也让人把屋子好好儿收拾收拾,爷这么多日子没过来,姨娘千万别闹脾气,须知男人都是要脸面的,您只管好好服侍他,爷心里也定然记着姨娘的好儿。”
萧怜月气归气,但原本她的确是打算这么做的。然而此时听见了洗雨这番话,却又疑惑上了。可怜洗雨丝毫不在意她的态度,一心一意为她着想,却因为她早存了偏见,所以立刻便犹豫起来。
梳风只看她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心中冷笑一声,她便转向洗雨,淡淡道:“你也不用说这样话,怎么做难道姨娘心里没有数儿?用得着你指手画脚?从前我就看不惯你八面玲珑的性子,我们是爷的丫头,自然只对爷忠心。如今爷把你我送来这里,便是凑不到姨娘跟前去,也用不着总替她出些馊主意。爷这会儿不知道对姨娘怎么抱愧呢,姨娘软语温言一番,那些个愧疚还能剩多少?只怕时日长了,姨娘总是这么个和顺法儿,爷也就未必把她的喜怒哀乐给放在心上了。到那时候咱们又该如何?去奶奶那里么?呵呵!别做梦了,红袖翠竹现在那里呢,何况奶奶自己还带了三个陪嫁丫头,去了又有你什么好儿?”
“梳风,你……你胡说什么?”
洗雨不敢置信的看着梳风,万万没想到这一向交好的姐妹竟会说出这样的诛心之论,她自问从没做过对不起对方的事,甚至有什么东西,还总因为梳风孤僻,都替她着想着,却不料竟只换来这好姐妹往自己心口上捅刀子。
一面斥责了一句,便急急看向萧怜月,却见这主子悠悠一笑,轻声道:“可不是呢?我落不了好儿,于姑娘有什么益处?难道去了绮兰馆,你便必定能当上那大丫头吗?”
话音落,也不听洗雨辩白,便轻飘飘进屋去了,一面还在心中寻思道:那个丫头虽也未必是为我好,却也不是个吃里扒外的,她说的没错,我也不能总对爷千依百顺,长此以往,他也不知道我是个有脾气的人,怕是只把我当宠物,笑一笑给点好东西便打发了,如此一来,还谈得上什么尊重不尊重?不过倒也不能一味的逞强,须得先硬后软,总之,定要爷在我手里服服帖帖欲罢不能才好。
她这里打定了主意。那边洗雨已经气得身子都颤了,眼看廊下丫头们瞬间散去,看着她的眼神都是幸灾乐祸的,她自己站了会儿,不觉垂下泪来,暗道我这真是好心都赚来了驴肝肺,姨娘也就罢了,她就是那样的人,我也没指望她什么。只是梳风,她……她怎能这样做?明明我对她,从来都是掏心掏肺的。
一面想着,便回到自己房里,看见梳风坐在榻上绣花,她有心要上前问着对方,然而细思起来又觉着没趣儿,暗道罢了,从此后丢开手,各过各的就是,看看这两天就和姨娘说,我还是和她分开住吧。
刚想到这里,就见梳风站起身来,沿着门窗看了一遍,这才坐到她身边,笑吟吟道:“怎么?生气了?”
洗雨绷着脸,只不理她。却听梳风笑道:“其实你也不用生我的气,你想想刚才姨娘的话,你掏心掏肺的对人家,又如何?人家就算是本来打算好好服侍爷,听见你的话也不敢了。你一心为她,难道还看不出来?人家现如今早已把你当成奶奶的探子呢。”
这话分明又是贴心的,因洗雨忍不住便落下泪来,哽咽道:“我哪里有?我又凭什么要给奶奶做探子?攀高枝儿?谁不知道爷是爱姨娘的,娶了奶奶回来都是做摆设,若要攀高枝儿,我只攀她就好,去攀做摆设的奶奶,我疯了吗?”
梳风冷笑道:“你这样想,未必人人都这样想,毕竟奶奶才是正室啊。爷不在意名分,姨娘可是在意,很在意,无比在意呢。”话音刚落,便见洗雨冷着脸道:“你也不用和我说话了,姨娘爱怎么想我无所谓,我自己问心无愧就好。倒是我多年的好姐妹,这样背后下手捅刀子,我是受不了的,以后我也不敢和姑娘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