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来的轻松与舒适感,在一瞬间就填满了雷震的整个身心。在这个时候雷震真想放声吼,真想用力叫,但是他却什么也不敢做,因为这样做无异于在刻意制造第二次雪崩。无论雷震如何自信,以他过度透支的体力,也绝对不可能第二次从冰天雪地下面,挖出这样一条生命通道!
雷震只能静静的坐在地上,把自己的脑袋叹出了雪洞。在这个时候,外面已经是一片漆黑。在这样一个拥有世界最高峰,几乎没有受到人类文明污染,到处都是纯洁的冰与雪的极地高原上,那满天的星斗看起来是那样的近,又是那样的明亮,明亮得让雷震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小时候,娘一口口喂他吃荷包蛋时,那温柔而慈祥的眼睛。
雷震的儿子,也把脑袋探出了雪洞,它和雷震一样,深深呼吸着平时根本不会在意的新鲜空气,静静品尝着一种叫做“自由”的东西。
在这个时候,坐在一片白雪之上,满天星斗之下的雷震和儿子,突然间都痴了。感受着这种久违的宁静与舒适,在雷震的心里突然扬起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也许更无法实现的希望:“愿这个美丽的世界,再也没有战争!”
换成是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片差一点把自己淹没覆盖,天知道会不会有第二次雪崩余地的山谷。
但是雷震没有。
在地下用一把铲子和积雪奋战了将近十个小时,已经消耗了雷震所有的体力,汗水更是一次次浸透了他的衣衫,在这种情况下,雷震绝对不可能在零下三十度的环境中支撑多久,也许还没有找到一个适合扎营的地点,他的衣服就会像石块一样硬,就会被活活冻死,更不要说他还必须拖着如此疲劳的身体,去制作抵挡寒冷必须的半封闭雪窝。
雷震想办法把雪洞的出口进行了加固,使它不会轻易崩塌,然后又返身在五米远的位置上,把通道挖开,扩充成一个可以让他平摊开整个身体的雪屋。然后在儿子兴奋的嚯嚯有声中,雷震从背包里取出了从藏民手里买到的食物,挑出一块最大的烤牛肉,放到了儿子的面前。
雪屋里传来了一阵咀嚼的声音,几分钟后,在这个小小的雪屋里,一团只有兵乓球大小的火焰开始升腾,将热量源源不断的传送到坐在它旁边,摊开双手取暖的雷震身上。而一只架在火焰上的军用饭盒里,融解的冰块和雷震丢进的碎肉末正在轻轻翻滚,在时间的推移中,渐渐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味。
雷震用的燃料,是一把塑料勺子和装方糖的塑料盒。一把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塑料勺,通过技巧的艹作,就可以整整燃烧十分钟时间,再加上那只足足顶得上四五把塑料勺的盒子,已经有足够的热量,让雷震做上一罐头盒热气腾腾的肉汤。
没有在这种冰雪极地生存过的人很难想象,有时候,只要多上一口热汤,就能让人战胜寒冷重新活下去。
第二天当雷震在儿子舌头的轻舔中,重新睁开双眼里,太阳已经重新出现在天空中,大大驱散了高原夜间,那无论如何把自己层层包裹,仍然会狠狠刺入骨髓的严寒。雷震终于爬出了这条他在黑暗的绝望中,一点点挖掘出来的通道,在太阳的照耀下,尽力舒展自己的身体。
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这条通道,雷震在心里轻声道:“别了,宫本武藏!”
到了这个时候,雷震已经不再需要《五轮传》这本书,因为在他的心里,宫本武藏这个和他并不是同一个时代的英雄人物,已经是他征服过的一座山峰!
至于还没有真正开始的雪山训练……当雷震做出了这一切,终于创造出奇迹,战胜了大自然最可怕的力量时,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敢说雷震不算合格,没有毕业?!
一种说不出来的空虚感,突然袭上了雷震的心头。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他已经独自在外面训练了两年时间,这是与世隔绝的两年!
雷震突然发现,他开始想马兰,想杨惠敏,杨谢晋元。雷震真的不知道,两年时间过去了,这些人究竟怎么样了。
“师父,你现在是不是已经成功的离开了孤军营,带领所有人回到了jūn_duì,回到了战场?如果你还在孤军营里默默的固守,每天都要小心翼翼的防备曰本人情报机关的侵扰,都要面对那些趾高气昂的白俄士兵的话,这样的结果,就未免让人太失望了。”
雷震望着卧在自己脚边的儿子,道:“儿子,我们回上海!”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