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七年十一月一曰,早晨六点钟,天与地之间还沉浸在一片黑暗与阴冷中,尖锐的哨声就狠狠撕破了黎明前最黑暗的天空。
抱着步枪站在那里放哨,却靠着一棵大树打盹的白俄士兵,猛的打了一个冷颤。他揉着自己惺松的双眼,看着随着这声尖锐的哨声响起,他熟悉的这个犹如垃圾场一样的军营,在瞬间就拥有了一种奇异的生物力。
不知道有多少从营房里跑出来,没有人说话,也没有喧哗,整个空旷的营地上,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在此起伏彼,迅速向一个站立在艹场中心,右手拿着一只哨子,左手还拿着一根拐杖的身影集结。
那个白俄士兵,看着那些集结到一起,在黑暗中就像是一座大山般沉重,更带着不可预测攻击与反击和的身影,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猛然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狂叫:“警报,中[***]人哗变,他们要逃跑了!”
那些已经习惯了面对一座破破烂烂没有任何军事价值,当然更不可能受到任何攻击的营地,已经习惯了每天无所事是,每天都是喝酒聊女人的三十多个白俄jūn_rén,丢掉手中的酒瓶,晃着他们还宿酒未醒有些晕晕沉沉的脑袋,在刚刚从一个女人怀里跳起来的小队长带领下,一边系着自己的裤腰带,一边冲出了温暖的营房。
“哗啦”、“哗啦”拉动枪栓的声音此起伏彼,当这一群衣衫不整的士兵,扬着手里的武器,“杀气腾腾”的冲到军营里姑且可以称为艹场的地方时,看着仍然沉浸在黑暗中当,以连为单位整齐的排列成四行,静静站在艹场上,接受谢晋元团长检阅的三百多名中[***]人,这些白俄士兵都愣住了。
“不错,从我吹响哨子,到全员集合,只用了两分五十七秒。”谢晋元的目光在黑暗中散发着炯炯的光芒,他放声喝道:“可是现在你们都怎么了,看看你们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没有半点精神,我谢晋元带的兵,手里没有了枪来壮胆,难道就都成了斗败的公鸡?”
谢晋元当着所有人的面,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字条,道:“我们手里的枪是都交上去了,但是我要再提醒你们一声,我们并不是被敌人缴械的俘虏!这是史密斯中校亲手为我们打的收据,我们上交出去的每一条枪,每一颗手榴弹,每一发子弹,每一把刺刀,都清楚的记录在上面。我们离开这个军营,返回大部队的时候,还要用这张字条,领回我们的武器弹药。这里白纸黑字把一切都记录得清清楚楚,无论是谁也休想赖掉我们这笔帐!”
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到了谢晋元手中的那张字据上,这是谢晋元在下令交枪之前,交给副营长做的工作。也许现在这张字据,已经变得再没有任何实质意义,但是站在谢晋元面前的三百多名中[***]人,每一个人的眼睛都亮了,他们在谢晋元的注视下,都缓缓的挺直了自己的腰。
“大家看看,我们现在驻扎的这个军营,像是什么?”
不等自己面前的部下回答,谢晋元就放声道:“这里有铁丝网,有全幅武装的看守,当然像是一个战俘营!而我们看起来就是一群被英[***]队送到这里,看押起来的战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