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小心,有人摸到你的背后了!”
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隔着苏州河对雷震放声呐喊,为了阻止那个曰本兵,不知道有多少把自己手中的东西,狠狠砸向了那个曰本士兵。这些没有多少杀伤力的“武器”,有那些上海市民手中的毛币,有他们放在怀里不知道珍藏了多久,打算带给自己儿子的苹果,有他们紧紧握在手中,现在又被揉成一团尽量变硬的报纸,有他们从地上找到的并不大的石块。绝大部分“武器”还没有落到那个曰本士兵的身上,就带着主人不甘心的叹息,纷纷扬扬的落到了那条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依然蜿蜒转折,流动不息的苏州河上。
谢晋元紧握了自己的拳头,他在心里发出了一声低吼:“快回头啊!我不相信一个连子弹都能躲开的人,会发现不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已经摸到了你的身后。”
可是雷震没有发现,他真的累了。
长时间的激战,不间断的用一挺马克沁水冷重机枪扫射,已经让他消耗了绝大部分体力。重机枪扫射时那沉闷的轰鸣,影响了雷震的听觉。最重要的时,眼看着在几年时间里,第一个看懂了自己,愿意接受自己的男人,安详的闭上了双眼;眼看着自己的儿子,为了帮他运送子弹而被敌人一枪击中,那种从内心深处迸射出来的愤怒,带着雷震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
就是因为这样,雷震竟然没有发现,致命的敌人,已经避开了正面战场,利用他精湛的潜伏技巧,成功迂回到了后方。
在金属与皮革轻微而压抑的磨擦声中,一柄二三十厘米长,以曰本武士刀为原型制造的九五式刺刀,缓缓从刀鞘中滑出。
那个曰本士兵迈前一步,他有力的左手狠狠扼住了雷震的喉咙,带得雷震不由自主的向后翻倒,几乎在同时,他右手紧握的九五式刺刀,也斜斜刺向雷震的后背。
眼看手中的刺刀,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的斜线,从后背斜斜刺向雷震的心脏,这个曰本士兵的眼睛里,猛然扬起了一股必胜的火焰。他清楚的知道,雷震已经绝对不可能再避开他这一刀!
就在刺刀眼看就要刺进雷震身体,穿过肋骨的骨缝,刺进他的心脏时,一道黑色的身影,就像是一道闪电狠狠弹射过来,在它划破的虚空中,洒出了一条细细的,用鲜血铺成的空中桥梁。
在凄厉的狂嗥声中,它大嘴一张,就死死咬住了那把就要刺死了它的父亲的刺刀,然后连着那把刺刀,一把狠狠撞到了雷震的身上。
“唔……”
雷震的儿子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压抑的低哼,它整个身体和雷震重重撞在一起,它身上被步枪子弹打穿的伤口,就像是小孩子玩的滋水枪一样,喷溅出两道血泉,那温温热热的液体,瞬间就浸透了雷震后背的衣服。
在这个时候,它感觉自己真的要死了,疼痛已经让它全身发麻,因为缺血而造成的旋晕,更在一次次狠狠撞击着它的大脑。但是在这个时候,它却拼命睁大了自己的双眼,拼尽全身最后一丝力量,死死咬住了那柄一咬上去,就让它觉得牙齿发酸,全身上下更觉得心惊肉跳的金属物品。
它就是死也不松口!
那个曰本士兵瞪大了双眼,看着突然间硬生生插在他和雷震中间,死死咬住他手中刺刀的那条狗。这条狗不是已经中枪了吗?它不是已经身负重伤,应该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吗?为什么它还能有这么迅速的动作,还能用这样疯狂而凄厉的眼神恶狠狠的瞪着他?!
一只有力的爪子狠狠从那个曰本士兵紧握刺刀的右手手腕上划过,带出了几道深深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