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夙菲显然不打算放过邢岫烟,一等岫烟说完,她立即尖着嗓子道:“那表嫂怎么不把夙玉表姐一并请来?表嫂可知道,夙玉表姐为了表哥的婚礼,整整绣了小半年的摆件,就为在你们婚礼上送件体面的礼物。”
满屋子的人都看着高家大太太,宋濂的几个侄女就在其中。这些宋家小姐们对高夙玉没什么好印象,反而对邢家大小姐充满了好奇心。如今见高家的庶女气势汹汹而来,便有撑不住要抱打不平的。
宋晨的大堂姐玉珍,丈夫是正四品翊卫郎将冯大人。宋玉珍不悦道:“这礼物端看的就是个心意,若是夙玉表妹来不及得,难不成三弟妹还会恼她不成?况且,帖子是一块儿下的,连我们都好奇夙玉表妹为何不来,三弟妹初来我们宋家,如何能知道这些琐事?”
宋玉珍可不给分毫面子。既说明是高夙玉自己拿乔不肯来,又冷嘲高夙菲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高夙菲果然面红耳赤,岫烟对这位大姑姐顿生好感,忙笑道:“大堂姐正说到我心坎上了,什么礼物不礼物,便是一张纸,一滴墨,只要是亲戚们的心意,我和三爷都是感激不尽的。听说夙玉表妹本来就身子弱,只恼我不知她如此操劳,就为我们做件礼物,不然,便是得罪了夙玉表妹,我也不准她再动针线。”
高夙菲气的够呛,她和高夙玉最好,也乐见高夙玉嫁给宋家表哥,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可怜夙玉哭的泪人一般,还被大伯母关了起来,根本不准来参加婚宴。
高夙菲就为替好姐妹出口气,加上她善于察言观色,出来的时候见祖父对宋家的这门婚事十分不喜,便故意闹腾,好在祖父面前献媚。
高家大太太羞愧难当,和两个女儿拉着高夙菲出了新房。小姑娘不服软,大伙儿在门内还能听见高夙菲胡搅蛮缠的声音。
宋家的姑娘们笑着安慰岫烟,新房中没了刻意找差的,自然十分融洽。不多时,宋玉珍的大丫鬟神色慌张的走了进来,附在主子耳边低语了几句。大伙儿就见宋玉珍的脸色越来越差,大少奶奶不禁问道:“出了何事?”
“没什么。大皇子拉着我们家爷吃酒,说了些玩笑话,”宋玉珍强笑道:“我们爷是个较真儿的,我出去瞧瞧。免得吃多了酒在咱们家胡闹,让亲戚看笑话。”
岫烟冲站在门口的美樱微微颔首,美樱心领神会,先宋玉珍一步出了新房。没多会儿。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也被人叫了出去,大家这才觉得有些古怪,遂找了借口出新房。
原来宋家比照着邢家的一百二十桌酒席还多四十桌,阖府通明。川流不息的宾客把几个院子挤得满满当当。如程子墨和礼部尚书乔大人这样身份的贵宾自然由宋濂亲自陪着,孝宗又特意准许几个儿子前来贺喜。
别人还好,唯独大皇子吃了几口酒就犯浑。先是拉着宋家上酒席的小丫鬟打量个不停。吓得小丫鬟失手打破了杯盏。再就是强逼着宋晨就着自己的手吃下杯中残酒,架势就像自己对待他私宅里豢养的几个男宠。
宋晨的几个发小看着实在胡闹,便站出来打圆场。谁想大皇子一把推开马廷远,还泼了半杯酒在宋玉珍丈夫的脸上。
二皇子和三皇子又羞又臊,一边一个夹住了大皇子的胳膊,想叫对方动弹不得。正德阴沉着小脸儿,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个酒瓶子。就站在宋晨身后。
马廷远一见就知道正德在打什么主意,吓得赶紧扯下那东西扔在旁边,把正德推出了包围圈。
大皇子口齿不清的骂道:“你们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谁才是你们的兄弟!以为抱了宋家的大腿,宋家就能给你们好处!呸!还不是叫李泓那臭小子白白占了便宜?”
二皇子羞愧难当,低声劝道:“大皇兄!”
大皇子毫不客气的嗤笑出来:“怎么,你这个向来会在父皇面前做戏的人又打算装出一副纯善的嘴脸吗?本宫从小到大,吃了你们女子多少的亏,也就只有父皇一人还以为天底下最善良的人是你们mǔ_zǐ。”
二皇子再也真掩不住愤怒,当即甩来手臂:“大皇兄酒后胡言乱语,小心别有心人传到父皇耳朵里。”
“父皇早就厌弃了本宫,不过你也不用急,假以时日,李泓那小子翅膀硬了,自然有你头疼的时候。”
大皇子摇摇晃晃推开众人,看了看被马廷远挡在身后的正德,冷笑道:“野崽子!”
正德一个跃身,伸手就是一记手刀。
大皇子占着个头高大的便宜,想也不想,抬脚就踹。众人大惊,就要出手阻拦的时候,正德化了手刀,小臂往上一抬,托起大皇子的腿,右肘凝结全力,狠狠砸向了大皇子的膝盖。
就听闻一声惨叫,大皇子疼昏在地。
四下一片寂静。在这边吃酒的都是身份显贵之人,也深知五皇子的出身有问题。可没一个敢和大皇子这样口出污言秽语,直接点名的。
二皇子和三皇子吓傻了似的,宋晨赶紧俯身查看,大皇子的腿骨怪异的弯曲着,看来是断了。宋晨心一紧,下意识看向正德。
正德紧抿着唇角,没有一般少年的慌张惶恐,更不见癫狂的戾气,只是很淡然的看着众人,尤其是二皇子并三皇子:“大哥吃多了酒,说些糊涂话,这也是常情。时间已晚,不如请两位皇兄与我回宫禀明父皇,也免得父皇不明内情多担心。”
二人心下已明,老五这是打定主意拖他们下水,想要共同诬陷大皇子。
不过,二人不约而同的看着素来张狂的大皇子......
与其叫大皇子把他们羞辱个够,不如他们先下手为强。
正德和两位皇子命人抬上了李铮,夜色中辞去宋濂,匆匆赶往皇宫。宋晨没事人似的带着马廷远、乾觅等在去外院敬酒。
大伙儿对刚刚发生的事情避而不谈,可转眼出了尚书府之后,纷纷派心腹去宫门前打探消息。
这是后话暂且不论,岫烟在新房听说正德把大皇子打了,不但没急,反而冷笑:“皇上最怕别人提及他的风流韵事,如今亲生儿子被唤作野崽子,他不暴怒才怪!”
美樱看着自家姑娘:“这么说来,五皇子殿下不会有事?”
“未必,要看皇上今晚上宿在了谁的宫里。”岫烟低声道:“今儿不是初一十五,皇上不会去皇后殿。皇后就是想要使绊子也没机会。”
美樱略一想便道:“皇上如今宠幸薛充仪,又或者是宝嫔娘娘,这俩人能为咱们殿下说好话吗?可惜贾充媛那里一直没有消息,不然多半能替五殿下说情。”
岫烟看着摇曳的红烛笑道:“咱们就看看是大皇子的运气好,还是正德的运气好。”
紫禁城内,皇上今晚本来掀了薛宝钗的牌子,不过戴权送进来一碗碎杏仁糯米甜粥,说是宝嫔娘娘亲手烹制的。
孝宗心头一热,想起有些日子没去瞧小七,便改点了宝嫔的绿头牌。刚刚沐浴后的薛宝琴根本不像个少妇,一身浅色宫装反而衬托的她清新可人。
孝宗见之欢喜,挽着薛宝琴正往大殿里进,内侍监另一外大太监江宏神色匆忙的走了进来:“皇上,二皇子、三皇子和五皇子求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