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这一次邢家的小姐与尚书府联姻,李贺不得不把正德的威胁听进耳朵里,放进心里。
他欲盖弥彰的笑道:“五弟也不用过于紧张,这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李贺回身看了眼延年宫:“宫中从来都是逢高踩低,五弟可能也听说过,我的生母只是个宫女,因为母亲卑贱,所以小时候比其余几位皇子更加辛苦。但五弟有所不知,我的生母,便是苏妃娘娘的贴身宫婢。”
正德故作恍然的模样:“原来是这样,可见三哥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唉,苏妃娘娘虽然失宠了,可终究照拂我多年,别人能冷待苏妃娘娘,唯独我不能。这不,逢年过节,我是一定要去延年宫请安的。只是......苏妃娘娘怕父皇知道,迁怒于我,所以从不愿叫外人知道。”
正德留心着李贺的表情变化,见对方说这席话的时候,总是紧紧压着眉角。正德记得姐姐曾经给自己讲过,像这种表情,多半是临时编造谎话,为了抵制住慌张而刻意的举动。
越是肃然,便越是弥天大谎。
正德想着稍后一定问问老袁,那是宫里的老人儿,总会对些流言蜚语或是掖藏着的辛秘知道些。
且说二人匆匆进了养心殿,一到门口,就看见大皇子跪在门槛前,二皇子李靖垂首躬身在一旁。
三皇子脚步顿了顿,暗道不好,有心叫正德打前阵,还没等开口,正德却轻轻推了他一把,自己反身躲在李贺背后:“是大皇兄和二皇兄!”
蚊子似的招呼一样换来了大皇子狠戾的目光,三皇子不禁打了个哆嗦,他可还清楚记得,大皇子小时候是怎么欺负他的。
李贺忙上前陪笑道:“大皇兄。”
大皇子狠狠嗤笑一声:“怎么,你也来看我的热闹,凭你......也配!”一口唾沫星子差点没喷溅在李贺的脸上。
李贺讨了个没趣,只好往二皇子身边靠:“二哥,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二皇子斯斯文文的一笑:“我也刚到,并不知道里面内情。此刻父皇正召见兵部尚书和几位辕门中郎将,一时半会儿是不能宣召我们的。”
李贺环视一周,并不见四皇子:“怎么老四也没来?”
“皇后殿的人来说,四皇子忽然不舒服,正请了太医去瞧,等稍后再来。”
李贺不出意外的一撇嘴,老四的身子骨几乎是琉璃做的,时不时就来些小毛病,也不知道皇后怎么那么自信,就凭这一个病秧子,也好意思和他们争夺太子的宝座。
二皇子冲正德招招手,轻笑道:“昨儿怎么不去我的殿里?我叫人给你留了葡萄。”
这个时节还不是吃葡萄的时候,二皇子的那些也是因为做了好文章,孝宗特意赏的。东所别的殿里可没这种福气。
正德笑道:“昨儿有一位宫外的故人办喜事,臣弟便讨了父皇的恩赏,出宫去凑了热闹。”
二皇子很是羡慕:“都说民间的婚礼最是隆重,去了繁琐,多了吉庆,可惜......我们却不得多见。”
李贺忙道:“二哥怎么忘了,宋晨那小子成婚,父皇可是叫咱们一定送大礼呢,既然送礼,是必要去的,届时不就可细观一番?说到这儿,敢问二哥送的是何物?臣弟也能照着样子,免了丢人的嫌疑。”
二皇子本想敷衍一番,可瞥见正德,忽而道:“五弟可有了成算?”
这回不但李贺盯着自己,连原本跪在地上的大皇子也炯炯然的谛视于他。正德知道自己此刻若不透露点什么,得罪的肯定不止三皇子一个,连带大皇子和二皇子也会觉得他私藏,将来联手挤兑自己,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父皇曾经赏赐过臣弟一架白玉床,臣弟便将借花献佛,等找个好日子便送过去。”
二人均没想到李泓会如此大手笔,那白玉床是昆山上开凿下来的美玉。质地温润,能养人气血,保养青春。昆山美玉虽然常有,可惜块头都不大,用来雕刻个挂坠实属平常,若做大件,也勉强能雕个菩萨玉像。
一整块用来做白玉床,别说在本朝本代,就是纵观前后百年,也未必能再找出这么大的一块。简直可称作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