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簪,不好了,又有两拨人马朝咱们这边赶来,听这动静,每一队不少于五十人呀。”
匍匐在墙头的男子,听到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忙手搭凉棚,眯着眼睛、竖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脸色变得愈发凝重,噌噌的从木梯上下来,跑到玉簪耳边轻声回禀着。
“……”
玉簪没有说话,她心里清楚,定是方才的那记枪声把人引来的,而且她更明白的是,用不了多久,还会有更多的金吾卫或是京兆府的差役赶来。
但她并不后悔,杨婥主仆三人的到来,让玉簪意识到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就算她忍着气,让外头的人进来搜检,有杨婥这三个不安定因素,还不定发生什么意外。
而玉簪明白,现在是关键时刻,怕的就是意外,哪怕是小小的失误,也有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事情牵扯小主人的性命安全,玉簪不敢赌。
既然不能蒙骗过去,那就索性扯开了硬打一场,若是能把那些金吾卫和差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攻城’这一点上来,反倒能给四胞胎的逃脱赢得时间呢。
玉簪咬了咬牙,直接抄起一把火铳,噔噔踩着木梯上了墙头,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所有的人——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死守,哪怕全都死光了,也要坚守‘阵地’。
不得不说,玉簪的这个举动还是颇有激励性的,那些护卫们虽也是萧南的心腹之人,但心腹亦有亲疏远近。相较于玉簪这样的铁杆儿心腹,他们就显得远了一层。
如今看到主人极为重视的玉簪都这般拼命。他们心底升起的一丝丝畏惧和侥幸也全都熄灭了,拿出破釜沉舟的架势。准备与墙外的人决一死战。
而就在这时,负责在墙头放风的男子再次惊呼出声,不过这次他是欢喜的,“哎呀,快看呀,夫人带着援兵来了!”
“嘭、嘭~~”
深夜中,紧密的枪声由远及近,萧南领着十几匹快马疾驰而至。
玉簪也看到了,她先是一喜。但当她看清萧南身后的‘援兵’人数时,心中又是一紧,夫人就带了这么十来个人,就算他们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神勇之人,可也不够呀。
不过,事已至此,她心里再担心也无济于事,忙吩咐众护卫,“一起大声喊。就说韦氏叛乱,齐国夫人奉命剿灭乱贼,他们若是聪明的,就放下武器。夫人还能替他们求情,否则待明日圣驾返京,他们个个脱不了族诛家灭的下场!”
那些护卫反应极快。齐声喊道:“韦氏叛乱,吾家齐国夫人奉命剿灭。尔等还不放下武器?!”
护卫们都是青壮男子,嗓门不小。集合起来颇有声势。
萧南的人已经杀到,听了这话,立刻心领神会,忙跟着喊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儿郎们,圣驾明日就能返京,咱们只待拼过今夜,明日圣人论功行赏,荣华富贵享受不尽呀!”
萧南坐在马上,听到这些喊声,不由得给自家忠仆点了个大大的赞:好个聪明的玉簪,知道崇仁坊住的都是王公权贵,哪怕有的人家主人去骊山避暑了,但家中也都留有看守的护卫。
如今京中陡生乱象,那些留守的护卫不是不知道,只是苦于没有人指挥,不敢轻举妄动,所以个个老实的待在家中。
玉簪他们这么一喊,先是给那些四处乱搜的金吾卫和差役定了性——乱臣贼子。接着又打出齐国夫人的旗号,告诉他们‘平叛’的事儿有人挑头,且还是颇受皇帝宠信的长公主之女,一个在京中颇有权势的女子。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赞一句,萧南这几年在京中的经营还是非常成功的,除了她父母带给她的出身、权势外,一个积微学院给她织就了一张极大的人脉网络。
而靠着这张人脉网络,让她在京城的贵族圈混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就连普通的百姓都知道齐国夫人在京城非常吃得开。更不用说那些权贵家中的仆役、下人了。
毫不夸张的说,在某些地方,萧南的话比京兆府还要管用呢。
果然,玉簪他们如此反复的喊了几遍,距离别业不远的几户人家开始有了动静,他们倒没有冲动的直接出来帮忙,而是纷纷爬上自家的墙头,居高临下的关注外头的动向。
萧南见状,心念一动,一扬手里的火铳,暗示阿山等人不要用刀剑,直接用火器。
京城但凡有点儿门路的人都知道,整个京城、哦不,是整个大唐,除了朝廷的十六卫外,只有崔家有火器。
当然,某些权贵手里也有,但基本上都是每家只有一支,且往往都在家主手中。
而是崔家这般用火器武装几十人、乃是上百人,在京城再无第二家。
玉簪他们也没有闲着,喊话的空当不忘射击。
就这样,里外加起来四五十人齐齐开枪,嘭嘭嘭的巨大声音响彻半空,几条街外的人家都听到了。
“阿兄,这声音,似是火器的动静吧?”
李明侧耳听了听,眼中闪过一抹异彩,旋即叫来一个伶俐小厮,低声交代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