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我到底忘了什么?想我年幼及长,二十年来寒暑夏冬,我连碧泱山下多少回潮起潮落都记得清清楚楚,我到底能忘了什么?
或许这只是个奇怪的梦罢了,可是梦中无论我如何整理思绪,对方却始终不去,他目光森森,好像要直直看进我双眸,再开口又一叹道,“百年后五灵界再次忽降大雨,雨势与你离去时一般无二致,莽原灵场大动,凤百鸣说麒麟将你困在了灵冢,对了,你知不知道数日前莽原那叫什么阵势?羽帝,白龙帝,七翼王,天知道他们恨不得踏平灵冢,可是雨突然停了,那灵兽长口口声声说你什么都忘了,你根本不再属于五灵界,也许他说的没错,雨突然停了,我知道你又离开了……”
他好似自言自语,又好似是在说与我听,而我完全弄不清楚状况,这一刻不得不试探唤道,“这位兄台……”
谁料想我言尚未毕,对方竟莫名其妙火冒三丈,他打断我言语,劈口即喝道,“什么兄台?五百年前你离开时,独独什么都没与本尊留下,如今好不容易见一面,你唤我兄台?!”
……
五百年,又是五百年,哦,还提到灵兽长,莫非他与那癫狂的百越族长一样,也将我错认他人,青龙帝么?
糟糕,禁地中百越族长身赋异禀是我亲眼所见,而他等口口声声提及的五灵界则该是哪处海外异境,若今时这面前来真的来自异方,那岂非又该是哪路神仙了?
我心中不安,而来人益发近前,他围着我来回踱步,目光胶着只好像要将我层层看透,“龙衍,你不但把从前的事都忘了,你还变了。”
他低声冷哼,语带不悦,而我抬首无从应答,实未料这厮说变脸就变脸,突然就咬牙切齿道,“方才你为什么不生气?”
真是前言不搭后语,方才指的是什么时候,我到底又该生什么气?天知道我是不是在做梦,还是说这一切真的发生了,可是梦中我这是在何处?为什么我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就看见他?
糊里糊涂不及反应,而对方则愈逼愈近,他一身阴翳之气几乎已将我周身环绕,这厮凑在我耳边,愤愤道,“以前不是一碰就生气么?那为何方才中庭月宴,被那什么金羽王又搂又抱,还被拦腰揉在怀里,也没见你叱一声?怎么,如今不做皇帝了,就连脾气也没有了?”
什么意思?他这是在讽刺我与金羽王举止不妥?可是我……
“在下眼睛不方便,方才金羽兄那只是助我回房罢了。还有,这位兄台,你我素不相识,我不知你所言何人,所指何意,我想你大半是认错人了!”
一语愤然,我转身欲行,奈何这厮不依不饶,他身形如鬼魅,倏忽阻我前路,这会儿更是得寸进尺道,“眼睛不方便?眼睛不方便,那你为何看得见我?龙衍,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金羽王是谁,是当年的羽族如歌王,对不对?我告诉你,从前是本尊有错,可自今时起,本尊无论如何都不会离你半步,你是我的,当年龙池之约你还没兑现,你是我的,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