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之间,叶静一感觉自己如坐云端,周身没有半两重,连被赵嵩震伤的内腑也察觉不到一丝痛楚了,这情况,竟好似上次死后的状况一般……
“难道我又挂了?”叶静一揣测道,想起赵嵩那绝情的一剑,心中顿觉苦涩,他却大嘴一咧,哈哈笑道:“死了好,死了好啊!我这条命本来就是白赚的,本来还想长大好好报答小娘亲的养育之恩,现在却差点害的她被人毒死!又被那半点父子之情都不念的赵嵩打死,我这大杯具还是早死早投胎的好,省的让人笑话!”
“道友何出此言?”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叶静一一惊,转身去看时果然见得了凌若虚的身影。
这还是叶静一第一次正面见到凌若虚的模样,这一宗之主比之月夜铜镜之中的形象并无二致,只是比之夜晚的他显的多了一丝人气。
“凌道长?难道你也挂了?”叶静一惊讶道,随即却又觉得有些不对,疑惑道:“等等……难道我是在做梦?你跑进我梦中来了?”
凌若虚淡淡一笑:“非也,此处并非梦境,道友也不必惊慌,那赵嵩虽将道友重伤,但经过贫道出手调理,道友已无大碍。至于这里……道友,贫道有些东西要给你看,请随我来……”
说罢凌若虚当先引路,衣袖摆动间两人面前的一片混沌便悄然闪现一条通路,只是这条路有些奇怪,前路似近似远,若有若无,捉摸不定,叶静一一个机灵,骤然想到了那传说中的黄泉路!
叶静一终是大胆之人,一来对凌若虚了解日深,觉得这老道不至于来害他;二来自忖到了这个地步,最多就是一死,也没什么好怕的,便大步跟了上去。
两人前行不远,凌若虚便停住了脚步,回头若有深意地望了叶静一一眼,大袖一拂,眼前景色立刻大变——
只见两人突然置身于一间女子闺房内室之中,室中只有一桌一几一床一屏风,虽然简单却不失贵气。
那床上罩了一顶粉色绫罗帐,柔中泛彩,一看就是上好的布料裁成;那镂花木桌上除了一盏打磨上好的铜镜,还摆了一溜各色胭脂水粉、梳妆小盒,那数目比叶罄竹梳妆台上的东西可多了不止一倍,且精巧上也并不逊色多少;在看那扇轻纱屏风,上面画的是早春桃红,远山墨青,倒也颇为雅观,那左上角还题了一首诗,是为:
小桃西望那人家,出树红梢几树花;
只恐东风能作恶,乱红如雨坠窗纱。
这诗倒也趣致,读后叶静一也为这题诗之人的玩心一笑,但再转眼望了这间闺房一圈后,再咀嚼这字里行间,却从其中品出几分“勾勾搭搭、出墙红杏”的弦外之“yín”来,不由就有些啼笑皆非了……
叶静一正不知凌若虚让他来这看什么,就听几声软语娇(河蟹)吟之声来到房外,随后房门打开,叶静一从屏风间偷眼望去,便见一美貌女子搀着一个面带富相的男人走了进来。
叶静一一见那女子就觉有些眼熟,再仔细看了几眼后不由心中一动,那女子脸面之间竟与刘王妃有六七分相似……
再听那一对男女几声对答,叶静一这才发现为何他觉得屏风上那首诗有点不对头了,原来那酷似刘王妃的女子竟是一个青楼粉头!
眼见那对男女向内间走来,叶静一生恐被人发现自己躲在里面偷窥,回头就想拉凌若虚钻床底,却发现凌若虚已不见了踪影,当下不由大骂这臭道士没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