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么直直看着大开的大门,久久不动弹。
这一站,一直到天迹发暗。大半天过去了,管家都没有再回来,也没有人来提,要锁门的事。
“丝丝,天晚了,娘去做饭。”乔氏走到她身边,将她手里一直攥得死紧的菜刀给接了过去:“把锁收起来,关门吧。”
“哎。”丝丝松了口气。连忙将锁,连着上面的钥匙一起取了下来。厚重的木门关上,从里面闩上。她又怯怯走到灶间,小心的坐到娘身边,抓了她的衣角,轻轻的扯了一下:“娘。”
乔氏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是娘没用。”
“娘,我是不是让您丢脸了?”
乔氏失笑:“傻丫头。这会儿,咱们自己不硬气起来,就只能被一直欺负下去。今天你若不硬起来,娘也要硬起来的……”
“娘。”轻轻靠在娘的肩上,丝丝心底彻底的松了口气:“我就是看到他就恨,恨得骨头疼。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我控制不住我的手……”
“不怕,娘明白的,娘明白的。”乔氏伸手将她搂在怀里,轻轻的顺着她的背。
母女俩之前到底是两年没见了,经此一事,感情反而更亲密起来。尤其是丝丝,恨不能就成了娘的小尾巴。时时的跟着,撒娇扮痴逗乐,片刻不愿离。
直到乔氏被她缠烦了,“好了,阿丑估计快过来了。如今这门开着,你去提醒一声,让他走正门。”她不想她女儿再添一项说嘴。
“唉,好。”
季东阳到天快黑透的时候,才回来。
背着个大猎物,绕着她家的墙头走着。看到趴在墙头的她,立刻停了下来:“丝,丝丝,今天打了头野猪。我回去收拾了,回头给你送肉过来。”
离得近了,才看到她的小背篓,被他系在腰间。他将背篓解下来,递给她。满满一下的野果子。
“不拿去卖吗?”
“卖一半就成。”季东阳跟二叔公也要过活,自然不能少了银子。
“对了,门开着,以后就走正门吧。”
“好。”
“你快去忙吧。”
等季东阳走了,丝丝又钻进厨间,贴着她娘的腿坐了下来:“娘,东阳哥打了头野猪,这么大……”
“东阳?”乔氏皱眉。
“就是阿丑。他说一会儿给咱们送野猪肉,明天我去采些蘑菇回来,烧肉给娘吃。”
“……”乔氏只是笑着,盛了碗粥给她,然后才道:“这恩情一欠啊,就大了。以后,还不知道怎么还呢!”
“那就不还。”丝丝直接道:“咱们以后对他好就行。”
“怎么能不还,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我知道了。”丝丝应着,心里却知道,季东阳不会要她还的。
季东阳跟她是一样的人,他们其实并不在乎付出多少,只要是他们认定的人,让他们付出再多都乐意。因为,他们想要的,只是被需要。以证明,他们存在的价值。
如果只为了自己,如果只是活着,其实真的很容易。可是,那样活一辈子,又有什么意义?他们只是想,想要有那么一个人,让他们甘心付出。
不需要回报,不需要算计清楚,欠了多少,还多少。
所以,他给的,她接着。她没想回报,可是,她会将她能给的,也给他。
就像现在,她会将她所有的,给娘。尽她所能的,给她更多。只要她值得,她安心接受,就是对她最大的肯定。
“娘,他们这次没给送柴和布。”
“还没到日子呢!”乔氏皱眉,“不过,今天这事一出,咱们也得另作打算才行。”
“恩。”
……
另一边,季东阳回到他跟二叔公住的院子。
二叔公年纪越发大了,耳聋眼花,身体也不好,拄着拐,颤颤微微的出来给他开门。
“爷爷,我回来了。”
“阿丑啊!”
“爷爷,我马上做晚饭。”
“打了野猪啊!好大的家伙,不错不错。”
“是啊,今晚给您做红烧肉。”
“明天去卖了,攒钱给你娶个媳妇,爷爷我也就走的安心了。”
“爷爷,我要进镇里。您想要点什么不?要不要给您钴点酒?”
“当年我就知道你小子能,被狼抓了好几下都还没事,命硬着呢。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阿丑看着说个不停的爷爷,笑拧了脸上的疤。烍水做饭,服侍爷爷吃饭,侍候他睡下。又烧开水,将猪烫了,扒了皮,剁成两片。割了一条后腿,用筐装了,拎上向着丝丝他们住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