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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坠入山间,留下天空大片大片瑰丽的云彩。
陈秋娘被张赐喊人扔出了张府,摔得一瘸一拐的。她这幅样子也没法再去爬悬崖,走暗道原路返回。只得七弯八拐在镇里的偏僻巷子穿行,一直到傍晚光线不明之时,她才绕到了陈家老宅的后院巷子,趁人不注意时,翻墙而入。
跳入院内,原本就没几个下人的陈家院落,在晦暗不明的光线里更显得荒凉。然而,陈秋娘跳入院内,还是顿住了脚步。因为她一条下去,迎接她的就是一只大黑狗,睁着大眼睛,吐着舌头,很认真地看着它。陈秋娘这才想到这是盼清养的狗,跟项羽那一匹马一个名字,叫乌骓。据说凶狠异常,曾经把落入院内的小偷的小腿肉撕了一块下来。
这一刻,陈秋娘顿时无比后悔,她后悔自己没抽出时间来跟乌骓见一面,打好关系。
好在乌骓只是坐在那棵枣树下,看着她,没有叫也没有动,丝毫没有扑过来的意思。陈秋娘松了一口气,但一颗心还是悬着。
她想起包里还有一个肉包子,慢慢地伸手进去摸了出来,在乌骓面前晃了晃,说:“我是自家人啊,你不要叫,不要咬,先吃个包子垫一垫,我一会儿给你做好吃的。保准你是这个时空最拉风的狗狗,我亲自帮你做狗粮,用小火煨的鸡汤加上碎牛肉,再加上鱼肉碎米粉炸成火腿肠。”
乌骓还是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吊着舌头看着她。陈秋娘将包子递过去放到乌骓面前,乌骓低头闻了闻,将包子含在嘴里。
陈秋娘慢慢站起身,看乌骓的模样像是没空理她。她便一边观察这乌骓的动作,一边挪步。最后,终于挪到了院门口,而乌骓吃完了包子,抬头看她。然后摇了摇尾巴。
我去,太没气节了,一个包子就搞定了,难怪这院里人来人往的。这狗叫都没叫过,以前撕下小偷一块皮这种事大约是小偷没带贿赂来。陈秋娘看到乌骓摇尾巴的举动,一颗悬着的心顿时落下,在心中鄙夷了乌骓一番,继而快步溜到了自己的房间。
陈秋娘洗了澡,上了药,换了衣衫,吃了小青从豪门盛宴那边带回来的饭菜,便早早睡下。其实,陈秋娘的睡眠一直不好。即便今天很累,她还是睡得不深。所以,当朱文才在此出现在她的房间时,她就全然醒了。
只不过,当时她不知道来人是谁。就握紧了匕首,安静地躺在床上,等着来人有所行动。那人来到她床前,低声喊:“陈姑娘,陈姑娘。”
陈秋娘对声音很敏感,一下子就听出是朱文才,但她并没有马上说话。朱文才又喊了几声。见她没动静,便自语了一句:不是说她睡眠不好么?睡得这么熟?
这下轮到陈秋娘心里打鼓了,心里开始琢磨朱文才这句话什么意思。到底是谁告诉朱文才她睡眠不好的?她记得自己睡眠不好这件事,就算是陈柳氏、陈秋生也不清楚,更别说盼清、小青、陈文正、陈夫人了,那别的人即便认识她。关系也不至于好到让人知道她睡眠浅的。
“陈姑娘?”朱文才又喊几声,看陈秋娘没动静,于是就伸手推了推她。
陈秋娘没好气地吭声,说:“我说朱公子,这大半夜的你干啥又来了?”
“呀。原来你醒着。”朱文才答非所问,拉了旁边的凳子就坐过来,说,“我是想问你考虑得如何了。”
“你烦不烦啊,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们不可能合作。”陈秋娘翻身而起,拥着被子不耐烦地说。
朱文才却不管陈秋娘的态度,继续开始推销他自己。说什么他是朱家这一代最有才能的,最聪敏的。从小就是的。
“但是你爹不是长子,你也不是长孙。继承啥的轮不到你。”陈秋娘托着腮懒洋洋地打击他。
“那不重要。如果不是朱文康害死爷爷,还不一定呢。”朱文才强调。
陈秋娘冷笑,说:“你连自己的地位与作用都看不清,你还想来跟我合作?我告诉你,无论你爷爷死没有死,或者是不是朱文康害死的,继承人早就定了。你就投胎几次都轮不到你。”
“你对朱家不了解。”朱文才依旧在不遗余力地说服陈秋娘。
“我了解人心,了解一个家族要传承,规矩的重要性。”陈秋娘说。她虽然是理科生,对历史了解不太多,但对于人心、人性还是很有研究的。
“你不了解我。”朱文才继续说,比第一次谈话时让人觉得更讨厌了。
陈秋娘叹息一声,说:“你别说,你回答我几个问题,然后我再告诉你几个问题。听完之后,你还觉得你能够成为我的合作伙伴,我有跟你合作的必要的话,再说吧。”
“姑娘请讲。”朱文才文绉绉地起身,还来了个手势。
陈秋娘简直想把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打一顿,不过她还是忍住,说:“首先,你认为朱文康是什么样的人?”
“他啊。仗势自己是长孙,从小就不学无术,霸道、凶狠,心狠手辣。但要说谋略智慧真的比不上我。”朱文才再次推销自己。
陈秋娘无视他的推销,又问:“那他与你的那些叔父、伯父相比,如何?”
“他就是一个凶狠yín邪的浪荡子弟,哪能比得上我的叔父、伯父们。如果他大凡有一丝一毫能挑起家族大梁的能力,我的伯父、叔父们怎么会反对他呢。”朱文才立刻回答。
陈秋娘“嗯”了一声,表示赞同,随即却又说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可是在这场对决里,他赢了,而你们,输得一败涂地。”
朱文才这一次无话可说,陈秋娘却继续问:“你知道为何你们会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