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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文正被陈秋娘给的数据吓了一跳,站在街边被人撞了,他亦不自觉,只喃喃一句:“我以为是我算错了。”
“如果我们经营得当,这里所有人都可以是我们的客人。”陈秋娘又下了一剂猛药。
“这——,这可能么?”陈文正有些怀疑地问。
“绝对可能。”陈秋娘很笃定地回答,神色里全是得意,继而又说,“不仅这里,若是我们做好了,眉州府、成都府、嘉州等地,甚至巴蜀之外,中原大地、吴越之所、草原寒窑,只要我们脚步能遍及的地方,都会客似云来。那时,才真正的不辜负你先辈为这客栈取的名字。”
陈秋娘用清朗的语气在熙熙攘攘的街边为这个心怀天下的读书人展示了一幅宏伟的饮食帝国蓝图。陈文正呆呆的没有说话,像是陷入深沉的思考。
陈秋娘暗想这陈文正必定是对这宏伟蓝图感兴趣,内心被动荡了,可他读书人的身份,兼济天下的思想又让他内心无比纠结。因为在他看来一旦从商,就要与兼济天下的梦想背道而驰。
看来真的很有必要为他纠正一下看法,疏通一下思想。从而让他心无杂念地在这条道上狂奔。凭这几次的接触,陈秋娘相信这绝对是个惊天的商业奇才。
“陈公子似乎有不同看法,不妨说出来,秋娘听一听。”陈秋娘负手而立,轻柔地问。
陈文正这才回过神来,轻叹一声,说:“没有,我只是在想以后的路。”
“这是一条光明之路,陈公子又却一脸愁容,不知道为何对将来的宏伟饮食帝国没有一点的欢喜。”陈秋娘假装不知道他内心想法。只丢了话引他攀谈。
一旁的盼清却是嘴快,说:“我公子是读书人,心怀天下,这从商乃低贱之事。”
陈秋娘立刻打断盼清的话。说:“盼清小哥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从商又为何是低贱之事?孔圣人可没教过他的弟子看不起任何一种职业。何况‘民以食为天’,我们做的是带给百姓以乐的事情。这几文钱吃肉菜,过去有民众敢想么?”
“可是,这到底不体面。”盼清又争论。
“体面与否,看的是你怎么想,而不在于别人怎么看。经营一个饭店、客栈难道是小事?是人人可做的?我说句不客气的话,盼清小哥来做,与陈公子来做,这相差就是十万八千里。你们虽一同长大。”陈秋娘反问。
盼清被她咄咄逼人的样逼迫得后退一步。清清嗓子说:“我家公子奇才,盼清自然比不了。”
陈秋娘笑了笑,说:“你们可别看不起这经商。昔年,我家还算殷实时,我每日里看账房进出。觉得甚为复杂,需要多反面的运筹帷幄才能经营得善。这经营一个饭店、客栈,若想要有所作为,真亦等同于带领一支jūn_duì,或者当一方州长。期间取舍运筹,管理竞争,都大有学问。非常人可做。比指挥一场战争更甚。陈公子既然心怀天下,可如今乱世,不得施展。何以这方寸饭店为演算棋盘,当作心中天地,来来实实在在看看自己的才学呢。何况为国为民,就要深入民众。而非为肉食者居于高处,看不见芸芸众生,做不切实际之事。待来日,天下大定,公子才学与实践皆有。更能施展才华,实现抱负了。这个道理,公子却说是与不是?”
陈秋娘一席话有理有据,陈文正听得直点头,赞叹地说:“枉我读书多年,却不及秋娘有见识,实在惭愧。如今听你这么一说,我是豁然开朗了。”
“陈公子只是身在其中,所以反而看不清。我是旁观者清罢了。”陈秋娘谦虚地回答,心里知道这洗脑已然成功。
“不能俯瞰大局,终究是欠缺火候。”陈文正不住地摇头。
“公子谦虚了,公子惊才,只因这时机不对。如今,卧龙以待。传说三国诸葛孔明未曾出世之前,亦躬耕于南阳。公子如今经营饭店,实则亦可看作孔明躬耕了。”陈秋娘又来了一服猛药,暗想:我都把你比作诸葛孔明了,你丫的还不好好耕种你手中的一亩三分地么。
陈文正一听,神色惊讶,说:“秋娘此话,我愧不敢当。诸葛孔明惊天才学,我自愧不如。不过,秋娘却也读书不少,难怪颇有见识。”
陈秋娘抿唇一笑,说:“陈公子就不要谦虚了。须知殊途同归。若是心中梦想不灭,即便今日是走另一条路,最终依旧会成就自己的抱负,公子如今安心做好饭店这事业才是主要的。”
陈文正连连点头说听陈秋娘这一席话,简直茅塞顿开,心清神明。尔后又感叹:“秋娘若是男儿,怕就是今日之才学,必定能定国安邦。”
“公子,焉知女子就不能定国安邦了。”陈秋娘呵呵笑。
陈文正亦是笑了,旁边的盼清倒是看了看两人,不住地点头说:“秋娘,你有两下子啊。自从公子决定经营客栈之后,就一直愁眉不展。如今,你竟让公子想通了,还展颜笑了。一会儿夫人知道了肯定高兴。”
陈秋娘亦只是谦虚地笑了笑,不曾说客套的话与盼清多言。陈文正在最初疏通心结后,却又叹息,说:“这事业是要做。只是这几年家道中落。实不相瞒,若不是那刘掌柜诸多刁难,又来做挖走厨师这种不地道的事,我怕早就结束这营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