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陈秋娘热了早饭时剩下的木槿嫩叶清粥算作午饭。临到上桌了,陈柳氏还一个劲儿地絮叨说吃午饭太奢侈,就是这十里八乡的人家绝没有一家是要吃午饭的,要不就只喂一喂两个小弟,能省一顿算一顿。
陈秋娘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的,那秋霞秋生也正是长身体的年龄,上午又出去干活,一听陈柳氏说不吃午饭,两人也不敢反对,只放下粥碗端坐在桌前默不作声,但两人均舔着嘴。
“奶奶,你也是见过世面的。我们家也经营过庄子,大把银子也是来来去去过的。这财富是省出来的么?”陈秋娘笑着说,双手将清粥捧给陈柳氏。
“可如今这家里真是没有底了。你卖蛇那点钱,也就是那位爷看我们孤儿寡母可怜。用完了那点钱,哪里还有呢。”陈柳氏叹息着说,却执意不肯接下那饭碗。
陈秋娘就将那饭碗搁在她面前,转过来催促秋生秋霞快吃,下午还有别的事要他们做呢。两人听到可以吃,不可置信地问:“真的可以吗?”
“当然。”陈秋娘摸了摸秋霞的脑袋,看到她因为可以吃午饭,可以喝这么一碗粗糙的菜叶清粥而高兴得神采飞扬,心里一阵酸楚。
“太好了。”陈秋霞一脸幸福的笑。
“秋霞喜欢,以前我们就一天想吃几顿就几顿。”陈秋娘宠溺地摸着这个幼小女孩的头,因为营养**,她的头发稀少发黄,面色也不红润,略略发青。
“大姐,真的可以?”陈秋生虽然比秋霞早出生一会儿,但处处都觉得自己是陈家长子,要肩负起责任,有点幼年老成的感觉。
陈秋娘一边拆张家送来的竹编食盒,一边回答:“当然可以啊。只要你们听大姐的话,我保证以后想吃啥就吃啥,想吃几顿就几顿。”
“肯定听大姐的话。”秋霞与秋生异口同声。
“那就好。我们的好日子指日可待了。”陈秋娘将那竹编食盒打开,里面是一些小糕点,上上下下三层,每层有十六个。糕点很小,呈长方形,用窄粽叶裹着,棕叶丝缠起来。
她打开一块,看到是糯米糕,不知添了什么染成粉红色,那糯米糕正面都印有“寿比南山”,背面印着“福如东海”。一看这制式,就该是祝寿用的。
“这是寿辰用的小糕点。”陈柳氏拿了一块仔细看了看。
“嗯。这里面添了桂花,少量藕粉,应该还有糖。染色的该是粉色莲花花汁。”陈秋娘拿起一块仔细翻看。
陈柳氏惊讶地看着她,喃喃地说:“秋娘,你这些是从哪里学的?”
“从前,我贪吃,总爱往厨房去了的。奶奶不记得厨房的李婶么?胖胖的那个啊。她做的糕点那真是可口。”陈秋娘胡乱地说,反正从前的陈秋娘虽然过得是大小姐生活,其实亦很乖巧,鲜少说话,几乎不让家人操心。可以说,原来的陈秋娘存在感真是弱爆了。
“记得记得。那胖丫头是个人精,做的糕点真是绝了。”陈柳氏一个劲儿地夸。
陈秋娘算是有惊无险过了关,便又觉得这李婶实在是个人才。自己将来的事业里必须有糕点师存在。于是,他又向陈柳氏打听那李婶的去处。
“那倒不清楚了。当时,我们回眉州,李婶不愿意离开青城县,就没一起来。她家是在青城县的中兴镇。她是个**,带着一个儿子。这兵荒马乱的,也不清楚了。”陈柳氏说到后来,少不得一声叹息。
陈秋娘琢磨着以后事业上了正轨,可以去拜访一下这个人才。如今,便先将这李婶收到人才簿里。
“奶奶,等过一阵,家里情况好了,若是你想回去走一走,我便陪你回去看看左邻右舍。”陈秋娘安慰陈柳氏,把那些糯米糕分给秋生秋霞。陈柳氏牙不好,胃也不好,便就不吃了。
一家人闲话絮叨吃了午饭,秋霞与秋生去寻找柳叶草。陈秋娘却房前屋后地打量了一番,最后就笑嘻嘻地跑到张家护卫面前,乖巧地喊:“大哥,能帮我个忙么?”
两个护卫也不过十七八的少年,看到乖巧的陈秋娘求助,哪有不帮的道理。
“小姑娘何事?”小五问。
“我家的架子石磨坏了,想磨些米面豆粉,做个糕点豆花都不方便。我想请大哥帮我,把那石磨扣个钉子,再帮我把那掉下来的上石磨抬上去镶嵌好。可以么?”她指着屋檐下破旧的石磨说。
“这没问题。“小五算是小头目,也不管老三的反应,就找了两个人帮她把掉下来的铁钉扣上,又把百十斤的石磨的上石盘抬上去安放好。
“你家没有多余的铁钉么?我看这磨子不是很稳,可能会掉下来。”小五与另一个人拉了一圈,发现石磨摇摇欲坠的。
陈秋娘摇头,说:“我爹不在,这暂时先这样,等我爹回来,他再钉一根就是了。多谢几位大哥,我去给你们倒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