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沈凌夜没有回卧室,他在满是狼藉的书桌前,坐了整整一宿。
江小暖,还有二十二年前,他母亲临死时苦痛扭曲的脸,交错着出现在他脑海里,搅的大脑又开始一阵阵抽痛。
心中的两个小人,又开始你死我活的拔河比赛,哪边都不肯服输,就那么僵持着。
沈凌夜像是做数学题目一样,一点点、耐心地剖析自己得心理——关于江小暖,关于仇恨。
在不久前,沈凌夜曾经固执地认为:仇恨,是凌驾在任何情愫之上的,它是根深蒂固的,牵连着他至亲的一条性命。
沈凌夜也固执地认为:江小暖只是他一时兴起,拴在身旁的玩具,总有一天,他会玩腻。
可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沈凌夜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梳理了这里头的关系。
凌晨五点,沈凌夜离开书房,来到卧室。
房间里留着一盏床头灯,那是沈凌夜要求的、每晚睡觉的时候必须留的灯。
沈凌夜坐在床旁的单人沙发上,借着灯光,细细打量床上正睡着的人。
他的目光一遍遍掠过女孩安静温柔的睡颜,然后,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沈凌夜,你真的恨这个女人么?
你养着她,宠着她,每天抱着她睡觉,吃她给你做的饭,喜欢看她在你面前嘻哈玩闹,喜欢她在你身下辗转承欢。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那么不容忽视,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成了心底挥之不去的羁绊。
不允许夏墨接近她,看到老爷子对她好,就几乎要动手揍人……
这,哪里是恨她……
沈凌夜,承认吧,你不忍心伤害她,甚至已经无法动手打她,即便昨晚她说出那样的话,即便昨晚她那样骗你顶撞你。
你下不了手,你只能故作凶神恶煞地说一个滚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