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捂着心口,呆了很久,才扶着容焕的手起身,朗声道:“去把本宫的马迁来,本宫要立刻回宫!”
她的声音带着凄厉的味道,捂着胸口的手紧紧的抓着胸前的绣着的牡丹,直到此刻,她才明白,为何今日总是觉得忐忑。
她从容焕的怀抱中挣出,跑到侍从迁来的马旁,翻身上马,欲扬鞭,却被人抱住了腿。
萧元低下头,姜阳立刻浮起笑颜,双眼担忧的望着她说:“母亲,孩儿要陪着你。”
她一怔,弯下腰,深深地看着他。
“一直陪着我?”
“诺。”
她心中一酸,眼泪差一点就流了出来,连忙用手背压了压眼睛,飞快的把眼泪逼了回去,反倒露出了一点笑容,望向景行止。
“阿止带着姜阳随后吧,焕儿,父皇骤然殡天,你留在影城,务必多加防范,恐大禾来犯。”
南光武帝驾崩于建武十九年末,直到建武二十年元月初十,长公主从影城赶回,才出殡。是以,建武二十年不曾改元,新皇登基,依旧是在建武二十年。
夜空黯淡无光,官道上冷风阵阵,萧元驰骋在马背之上,头上戴着厚厚的兜帽,只留下一双眼睛。
她脑海中依旧回荡着刚才那句话,长安急报,陛下驾崩。
她怎么能忘了呢?
她的父亲,死在建武二十年的开始。
她定定的望着前方的路,可是又觉得前路漫漫,望不见尽头,在急速的风声呼啸里,突然听见景行止的一声几乎。
“元儿,小心。”
破空而来的长箭擦着萧元的鼻尖而过,在她尚未反应过来,箭雨便簌簌而来,她抱着马脖子,穿梭在黑夜里,身边是随行的征天军用盾牌组成的盾墙。
她没有什么恐惧,相反,怒意从胸口溢出,她声音低哑,道:“杀敌着赏金千两,赐千户候。”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战士们身体里的血液在冬夜里沸腾开来,渐渐地,保护着孟光长公主的盾牌散开了,有人冲到黑暗处,血肉撕裂,刀剑相击的声音传来,成为这条悲伤的旅途上唯一的声音。
“母亲不要害怕,孩儿陪着你。”
黑夜里,有一温热的双手抓住了她,轻轻的抚着她的手,好像她是多么的罕见和珍贵一般,萧元呆住了。
“嗯,母亲不怕。”
过了好久,她才听到自己的声音。
萧元的心情有一点复杂,可是她知道此刻不是她能够悲怀的时候,她必须尽快的赶回长安。
——
“陛下驾崩了?”
临海整个身子趴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重重的磕了几个头,手中的遗诏紧紧握住,不知是多么的恐惧,以至于他脸色青紫。
面前的,是剑眉星目的太子,他垂头看着静静躺在龙榻上的光武帝,一只手慢慢的转动着手上的扳指。
“将遗诏交给孤王吧。”
“这···”临海握紧手中的遗诏,颤颤巍巍的回禀道:“这并非遗诏,是陛下要送给长公主的诏书。”
静默许久,姜永夜的唇角漾出一丝冰冷笑意,道:“元儿与孤王本就是一体,即是给她的,先交给孤王也可。”
他抬了抬下巴,身后一步的方韵便上前去取走临海死死捏着的遗诏。
“母妃,你抢海公公的东西?”
方韵闻言,吃吃一笑,对儿子解释道:“赞儿,有些东西咱们没有,又喜欢得紧,便只有抢了。”
姜赞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姜永夜叹了一口气,对身边的侍从道,“陛下驾崩的消息,可提早传到影城?”
侍从道诺,姜永夜便点了点头,转身看见临海惊讶的表情,有些可怜他的说:“海公公无需惊恐,孤王确实早就知道陛下会在今日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