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轻盈的声音有些急促的响起,车门一打开,就是轻盈被雨丝打湿的发,焦灼的神情。
“何事?”
“小公子他···”
萧元望向车厢外,有些意料之外的看着握着长剑站在雨中的容焕,而他的对面是瘦如柴骨,却气势不减的景行止。
两人之间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在金陵的冷雨中丝毫不见缓解,反而有种狭路相逢勇者胜的味道。
萧元摇了摇头,温声对容焕说道:“焕儿,你过来。”
这一声很轻,但是原本就肃穆安静的街道上,除了雨滴声,便只有孟光长公主这单薄的一种声音。
容焕闻言,发梢上的水滴下,收回了手上的长剑,略带讥诮的朝景行止粲然一笑,便向着萧元的马车走去。
景行止没有动,夜风轻拂,吹起他宽大的衣裳,好像是他只是一具骷髅,剩下了骨架,血肉都在岁月中腐烂。
“你在做什么?”
容焕站定在车窗前,紧抿着唇,精致的下巴紧紧绷着没有回答。
“我问你在做什么?”这一声,已经是带了怒气了,倒像是在教训家里不听话的小孩子。
容焕微微抬头,发现孟光长公主脸上不悦的色彩,心中一紧便连忙解释说:“我讨厌他,不喜欢他跟着殿下。”
萧元的不悦并没有因为这一句解释而消失,反而皱得更紧,她看了一眼容焕,斥责说:“你觉得,以你现在的能力,能伤他吗?”
“不能吧?”她不等容焕回答,就自己替他回答了,看着容焕日渐成熟的面容,和一日比一日更加自得的思想,觉得再过一段时间,便是自己也无法管住这匹脱缰的野马了叹了口气说:“我现在就派人送你回长秋山去。你记住,一定会失败的事情,永远不要去做。”
萧元关上了车窗,不再理会少年黯淡的目光。
“殿下,小公子已经启程了。”
轻盈端上一杯热茶,跪坐在车厢外,在萧元面色稍霁的时候,才禀报道。
“下着雨,让他们路上小心点。”萧元没有什么表情,将茶杯递回给轻盈,这时却忽然问:“景行止呢?”
轻盈看了一眼车外,原本一直像一根石柱静立在那里的景行止不知何时不见了人影。
“回吧。”
“容公子,殿下命我兄弟四人护送你。”为首的男子,便是当日在长安城外伪装山贼的齐磊,身后背着大刀,与普通的士兵有些区别。
容焕坐在行侠的背上,看着孟光长公主紧闭的车窗,点头,抱拳道:“劳烦了。”
此地去长秋山就不能再乘船了,因为是逆水而行,所以还不如骑马赶路来得快。
五人一行,骑着快马沿着官道往北方赶路。在雨声与夜色里,除了哒哒的马蹄声,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在临近城门的时候,一个灰色的人影骑着马从他们后面越过他们,以一种更快的速度消失在前方的官道上。
“这是何人,为何深夜也会出城?”
齐磊眯着眼睛,望着前方的路,心中升起疑问。然而最终也没有答案,且那人已经消失,所以并未深究。
他们四人中间的,便是容焕。
少年虽只有十二岁,但是在马背上挺拔的身姿,兜帽下坚毅如石的面容,不由得让齐磊想到还在金陵城中的孟光长公主。
虽然不知道此人的身份,但是能得到孟光长公主这样的优待,势必有过人之处。
夜色浓郁,雨势渐收,此时他们一行人已经出了金陵城十里地,官道愈发的崎岖狭窄,借着山势留下来的雨水积聚在路面上。
齐磊也有些想不明白,既然长公主会让自己送这个少年,又怎么会连夜将他遣送出金陵。
夜雨路滑,这位长公主究竟是偏宠着这个少年,还是别有深意?
他在黑色中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身侧驱马的容焕,少年的衣衫在雨水中已经湿透,却唇线紧抿,秀美的容貌在夜色中愈发冷傲,几乎,几乎很长公主如出一辙。
然而,下一秒,少年身下的马突然双膝齐驱,跪到在地上,将少年甩了出去。
在同一时间,一支长箭破空而来,擦着容焕的后背,划破他的披风,射入路旁的树上。
这个场面突然起来,四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而容焕在马失前蹄之时,就借着力飞身下了马,簌的箭声是他循声而去,看到的却是一个闪匿回山林中的灰色身影。
后背上的擦身开始隐隐作痛,他转身看着入木的利箭,拉弓之人应是精于此道,箭牢牢的钉在树上,三分之一的箭身都没入树干中。
如果不是行侠突然脚下打滑,那么这支箭射到自己的身上,只怕会射穿自己的身体。
容焕在鬼门关逃过一劫,面色却十分的平静,看着灰衣人消失的方向,握剑的手紧紧的抓着剑柄。秀美的容貌居然有着一瞬间的阴冷,然而,等齐磊走上前来时,容焕抬起头,已经是一脸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