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盈低低的讶异了一声,将萧元神游的思绪拉回,她坐在光武帝的身侧,半眯着妩人的双眼打量着沉音殿中形色各异的众人。
隔着许多的人,她看见了景行止。
虽然距离很远,但是他身上异于皇室贵族的气息,依旧让人觉得他不同寻常。
“臣梁双泓,代父前来贺孟光长公主芳诞,愿孟光长公主福寿无双,长安千秋。”
少年的声音高扬,在原本阴沉靡丽的沉音殿中掷地有声,在所有人都抱着一种戏谑的眼神注视着寿王世子的时候,萧元咯咯的笑了。
她抖了抖华丽宽大的赤羽衣袖,姿态庸美的端正身姿,淡淡的又是很温柔的说:“世子有心了,本宫很喜欢世子的贺礼。”
她从轻盈的手中捧着的托盘里取过一只酒杯,又对轻盈示意,轻盈便将剩下的一只酒杯奉与梁双泓。
“蒙世子厚爱,予美以此酒敬之,也祝愿世子康健得寿。”
在众目睽睽之下,孟光长公主的态度转了一百八十个弯,唬得众人惊疑不定。
白衣男子缓步前来,带着幽幽的檀香,温隽的面容含笑:“草民景行止,拜见陛下,长公主殿下。”
他的声音姿态在南国任何女子眼中都十分受用,可是被萧元看在眼里,梦中的往事萦绕在心头耳边,觉得又恨又厌,完全喜欢不起来,“本宫还道是谁呢?原来是景先生,先生免礼吧,莫要跪下了。你跪的是九天上的神佛,本宫可不敢受礼。”
这南国上下也唯有孟光长公主敢在陛下说话之前开口了,一字一句都是嫌恶之意,倒是让众人惊疑不定的心悬得更高了。
莫非孟光长公主退婚的原因是因为看上了寿王世子,这风向是何时转的?
那些曾经出言笑话梁双泓的,讥讽过梁双泓的人纷纷暗自思索着怎样讨好这位长公主殿下的新欢。
景行止倒是满不在意的,他微微扬着头,眼如点漆,看着高高在上的萧元,极为温柔的对她微笑。
萧元一怔,有些碰到了软柿子的感觉,闭上嘴,不再说一句话。
“元儿,不得无礼。”
沉寂的光武帝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不仅是萧元皱起了眉头,连坐在另一侧的太子也微不可见的闪了闪眸光。
“朕有意让景先生做你老师···”
“为何?”
萧元一双星目毫不避讳的直视着光武帝,面上的不悦不加掩饰,倒有些恃宠而骄的模样。
“何时朕将你宠得这样不知礼数了,”他语气严厉,但是眼中却没有真正的怒气,下一句便缓和了语气,“你是朕唯一的孩子,自然世间最好的都给你,宫里的已经没有什么东西教给你了,朕希望你可以出去看看,跟着景先生学习,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
他看着女儿深深蹙起的眉宇,与光武皇后如出一辙的相貌,心中的舐犊之情愈发的旺盛,拍了拍女儿的肩头,“这些年你总说想四处游历,你一个女儿家,父皇怎么能放心?你若答应父皇,那我便让景行止带着你去我南国大好河山游玩,如何?”
萧元的眼睛亮了亮,想到了什么,勉勉强强的点了点头,“依父皇的意思吧。”
“元儿懂事就好。”光武帝端起身侧的酒杯,放到萧元的手中,“去敬你老师一杯。”
下面的人,看见光武帝与孟光长公主私语许久,都屏气凝神,竖着耳朵去探听,可是隔得实在远,什么也听不到,再看时,便见到孟光长公主端着一杯酒缓缓从高处走下来。
“本宫已是及笄,自两岁开始,便跟随宫中的老师学习,如今已有十余年,不是先生哪里比得过宫中的老师,若是不如,那本宫跟着你学习,岂不是虚度光阴。”
光武帝听见孟光长公主咄咄逼人的一番话,只是微微含笑,静静看着女儿,他自是知道景行止有办法应对,所以没有一点在意。
自家的女儿是那种性子,他再清楚不过,此时是为难景行止,那么等到拜了师,过不了几日就该将他撇下,闯江湖去了。
天人之姿的景先生,脾气好极,半点不悦都没有,“殿下想要如何?”
“若是先生能教本宫兵法甚好?”
“可以。”
萧元有些古怪的看着景行止,她分明记着梦中的景行止极为厌恶那些让百姓流血漂橹的兵法。
萧元一咬牙,又道,“不知先生可会剥皮?”
他面色不改,略略笑意,“略懂。”
“如此这般,本宫便等着老师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