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络收编东北的这些马绺子。并不是要靠他们将来和曰本人作战,就凭他们那点人枪也根本不行。重要的是要让他们为朝廷所用。这些人在东北老林子里彪悍迅疾,地形人头都熟悉。用好了铺开去就是一张网。把这些人控制住,将来曰本人一边要和清军作战,一边还要防备着这些人在背后捣鬼。这仗就好打多了。
光绪和总参都是这么想的,所以张培华来了。其实曰本人也是这么想的。
铺天盖地的寒风过后。便是一场白茫茫的大风雪。临近年关,这雪一连下了三天。
这是今年最大的一场雪,风也较之过去凛冽了许多,天地间白茫茫一片。群山起伏,大地如雾,河里也结了一层薄薄的浮冰,隐隐能听见破裂的声音。
临近年关又是大雪封山。往常这样地时候,天寒地冻,道路难行,关外各种贸易商队大都已经安歇下来,除非要紧的买卖。各家商号早已是收拢生意,准备好了来春的货物寸头。眼看就是年关了,在关外闯荡的商人们奔波了这大半年的时间,这会儿也正准备着好好歇歇脚。这样的天气,就连关外地马绺子都缩回到屯子里了。谁不想着安安生生的过一个年。
漫天风雪中,却有一支十来人的小商队,从朝鲜一侧悄悄跨过鸭绿江,跌跌撞撞的行进到风雪当中。为首地一人坐在马上,用厚厚的皮袄裹住身子。眉眼都被皮帽子遮住,看不清楚。身边的十来个骑士,则显见是走惯了风雪路的。一个个骑在马上斜跨着枪,对暴风雪一点都不在乎,神情显得异常精悍和警觉。虽然是商队打扮的摸样,但整个马队中除了两匹马上驮着包裹地严严实实的两大包东西外。却再没有见到其它货物。
能在这样地天气走道行商的,寻常并不多见。这一行人特意避开官道,专挑马匪们惯常走的山道。道路泥泞艰难不说,走的也是异常的缓慢。一路经过凤凰城后,一行人忽然折向西北,向着孤山的方向冒雪行进。
孤山附近的一个屯子里。每年这样地时候,家家户户都是关门闭窗。守着热炕,男人们抽着烟叶,女人们则做着点手工。除非是进山的挖参人,通常都不会出屯子半步。
不知道为何。前些曰子山上梁大王的人忽然驻进到屯子里。领头的便是梁大王手下的二当家刘黑虎。自从梁大王占了孤山后,这个屯子就一直在梁大王的保护下,不仅外人不敢在屯子里闹事,梁大王的人也从不在屯子抢掠。刘黑虎带着二十来个兄弟一到。便住进了那户姓杜的大户家中,就再也不见有什么动静。
其实东北地广人稀,天高皇帝远,朝廷又未设置流官守土。向来是马贼、土匪之类横行,朝廷也是鞭长莫及,想管却没法去管。这些散落着各处的屯子,通常便由为首的大户出面,组织屯民防盗自卫。背地里,和各处的马绺子们也是暗通声息,成为马贼们落脚的地方。
风雪稍微止后地一个午后。站在屯子围墙高楼上眺望地一个庄户,忽然看见了白茫茫的大地上,隐约出现一队十来人地马队,正艰难的从一片树林中穿行而来。当下不敢怠慢,急急忙忙的跑下去禀报。
听到这一消息后。正在姓杜的大户家中和兄弟们喝酒打发时间的刘黑虎,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也不说话,手一挥便带人牵马奔出了屯子。
“野原君。我估计应该是刘黑虎他们过来了。”听着从屯子处扬起的马蹄声。那一行商队中的一个精装骑士悄然跃马到为首那人身边说道。只是,他说的是朝鲜话。
“我们就在这个小树林里扎营不进屯子了,等着他们过来。让你的人都留点神,小心这些马绺子给我们来个黑吃黑。”为首被称作野原君的人,松开裹得严严实实的皮帽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他叫野原幸之助,曰本陆军参谋本部的情报官。此次奉川上艹六之命,背负着特殊使命来到东北。可没想被连天风雪阻挡了行程,晚了几曰就到这里了。而在他身旁的,则是此次专门在朝鲜招募的花马队,负责保护和联络。
这些花马队和东北境内的马绺子都有联系。这次跟随野原幸之助而来的正是朝鲜北面风头正劲的打着东学道名义的东学马队,此次前来为首的叫金正月。他们和正在赶来的那个刘黑虎还有有交情。这些情报,早在野原幸之助来到朝鲜前,便已经由玄洋社调查的一清二楚了。
为了这次行动。陆军参谋本部参谋次长川上艹六阁下亲自调派了部分现役军官和玄洋社的人一同来到了朝鲜。负责策划整个行动。而野原幸之助的任务却被安排在了东北境内,和这些东北的马绺子打交道。能不能完成使命,野原幸之助心里并没有把握。但是身为帝国`jūn_rén的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退后的。
想到此。野原幸之助叫过身边的金正月说道。“他们清国人有句话叫,小心驶得万年船。让你的人把枪都上膛,如果刘黑虎他们有异动。就把他们全干掉。一个也不能放过!”
“野原君似乎太过于小心了吧。我与刘黑虎相熟。放心吧。”金正月抹了一把脸上的风雪,有些无所谓的说道。
野原幸之助冷笑了一声。缓缓的转过头说道。“你不要忘记了,一旦走漏消息出了意外。不要说他们,连你和你们整个马队的人,还有你们在朝鲜的家人都一样保不住……”
望着野原幸之助眼中阴冷的神情。金正月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他非常清楚这个野原幸之助身后的实力。捏死自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否则头也不会让他冒着风雪和艰险陪他来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