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的“吹彭”,也就是猪尿泡,学名是猪的膀胱。在二爷取猪的内脏时,几个小孩子求他将吹彭留了下来。然后往里面吹气,直到吹得它鼓得不能再鼓,再用绳子扎严。待到吹彭干好后,孩子们把它像球一样抛来抛去,天真无邪银铃般的笑声洒遍了整个院子。
下午三点多钟,白肉血肠酸菜粉条子搁在一起,大铁锅炖上几袋烟工夫就大盆子大碗端上来。七碟子八碗的,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五花肉,烀熟了的猪下水拼盘,蒜泥苦肠、猪皮熬成的焖子,切得薄薄的血肠……整整摆满了三大桌子,亲戚乡邻们围坐在一起,开饭了。
这年代农村妇女,如果有客人的话,一般是先不上桌的,小孩子也被打发到一边去。吃菜时当然有酒了,喝的是杜殿文专门买来的白狼河酒。
喝着火辣辣的高粱酒,唠一年的收成,唠来年的打算……男人们格外高兴,喝得大呼小叫,直吃喝到天黑才斜斜歪歪地让人扶回家去。
等客人陆续散去,杜远舟便给林佳怡打了一个电话,两个人在电话中亲热地说了一会儿情话。对于农村杀年猪,她很好奇,可惜一直没机会过来,语气不免有一丝遗憾。
在杜远舟的安慰下,林佳怡很快心情好起来,又谈起了这些日子单位里的事情,她说省里关于苏俄论战早已经进入白热化,一方坚持改革开放是大势所趋,一方坚持说改革开放就是资产阶级自由化,苏俄就是最好的例子。
“那你爸的观点呢?”杜远舟连忙问。
“我爸倒是没有公开发表意见,或刊发文章,只是私下和我谈,比较倾向保守一派,认为党内许多贪腐现象,和改革开放有直接的关系,这是资产阶级自由化的前兆。。。。。。”
对于父亲的观点,林佳怡也并不认同,感觉有点偏颇。如果将太祖的话稍微改动一下,“打开窗户,清新空气进来了,花草的分放进来了,自然不免有几只苍蝇跟着飞进来。”一些贪腐只是个别现象,总体还是好的。
杜远舟又问了一下省里局势,得知大体分为三派,一派以省委书记楚南同志为首的保守派,一派以省长蒋向阳同志为首的改革派。此外,还有一派持观望态度,基本上没发表意见。
林武浩显然是最后一派,目前没发表任何意见。但杜远舟知道,自古以来,中间派没有强大的自保能力,到最后是很难生存的。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这次辩论必将有越来越多的人会被卷入其中,林武浩估计也不可避免。
“老婆,现在最好别发表意见,你设法说服你爸,千万别参与斗争中去。”杜远舟叮嘱道。
他还告诉林佳怡,如果实在逃避不开,迫于压力发表公开言论,一定让她爸坚定地站在改革一派的战线上。倘若她无法说服的话,便给自己打电话,自己有杀手锏,一定让他老人家转变过来。
听见他信誓旦旦的保证,林佳怡好奇地道是什么杀手锏。杜远舟笑了笑,说暂时保密,引来对方的一阵娇嗔。
在依依不舍中,两人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