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诚不疑有他,黑蛇本就抱团严重,手里枪支泛滥,刘羽能带着布朗活着回来,已经是奇迹,他感激不尽。如果布朗死在这里,双江县妥妥要受批评,甭管布朗是不是自己偷偷越境的,死在你这里,就是你的责任——上级为了推卸责任,就是这么不讲理。
布朗被及时送到医院,经过抢救取出了子弹,但医生很遗憾的告知:“膝盖骨被击穿,想恢复可能姓不高,做好心理准备,不过,经常来检查,做一做治疗,还是有助于恢复的。”医院嘛,不哄着你撒钱,医院喝西北风?
布朗在昏迷了五个小时后醒过来,得知自己的伤势,当场放声痛苦,握着章诚和刘羽的手,连连表示感激:“谢谢你们,热情的中国朋友,我会向我的妻子,向我的孩子,向我的邻居讲述中国人的友好与热情,感谢你们,愿上帝保佑你们。”
刘羽暗骂不要脸,背着我们中国人就说低劣,现在落难,有求于中国人,就哭着跪着说我们热情友好?
不过,你是该感谢我,就是我打断了你的腿噢,勇敢正直的美国警察。
当天晚上,刘羽带着吴林之上了火车,章诚亲自送刘羽到火车站,热情的握手道别,刘羽这个年轻得异常的公安局长,令人惊愕的身手,都令章诚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哪天闲下来,再来双江旅游,这里风景区也是不错的。”
“呵呵,好说,章局长有机会来中州,我招待,呵呵……”
上火车之前,刘羽出示了证件,与铁路公安做了沟通,为此特意提供了一节车厢。这节车厢一般是接待干部用的,全车厢软卧,不过现在正值七月初,倒也没有多少座火车来往的干部,偌大的车厢空旷旷的只有他和吴林之两人。
刚好,刘羽有些话想问他。
“吴主任,你,藏得可够深,你缺钱又何必走贩毒呢?”刘羽想嘲笑一声,到了嘴边却笑不出来,眼前这位可是位公安高官啊,他是如何想的,居然搞贩毒?到了他这个位置,捞钱还用冒贩毒这种极大的风险么?就是一个派出所所长,也不会当毒贩头目啊,随便敲打一下容留毒贩的夜总会、酒店之类,钱就哗啦啦的来。这是刘羽,一直很疑惑的问题。
吴林之苍老了十岁不止,落寞的发笑:“是啊,何必呢,可是人生,有些路走上去了,就没有回头的可能,哪怕明知前方是错误的,也不得不继续走下去。”
“说说吧,也许是你最后有机会说了。”刘羽丢给他一根烟,语气萧索的发话。
吴林之接过烟,没有点燃,而是轻呼一口气:“最初我是街边的小混混,后来接触了毒品生意,慢慢做大,但我发现,无论我如何努力,都做不出规模,原因是,公安里没人,可当我花尽心思在公安里埋了人时,还是做不大,因为人心是贪婪的,公安里的人胃口很大,从所长到科室长到警员,都想从我身上咬一块肉。”
“于是,我想,我自己来当公安吧,那时的公务员可没有大专、本科之类的要求,我改了名字,花钱进了公安局,慢慢的,官越升越大,我发现,当官其实比贩毒来钱更快,更安全,更合理,当官的投资价值比贩毒高一百倍!贪钱再多,只要关系够深,可能仅仅是撤职,潜藏几年,又能异地任职,等于有了保命符,不像贩毒,抓住就是死刑,所以,当官真好啊。”
“我想撇开毒摊子,搞毒风险太大,准备专心经营官场,却发现,身为大毒枭的我,已无力回头,若要摧毁一手建立的贩毒集团,就等于把身上的炸弹引爆,迟早身败名裂,就这样,我渐渐放手毒品生意,几乎不再露面,想就这样慢慢淡化,只是我那些原班人马,都知道我在公安内部,以我为中心凝聚不散,所以杨老九的名声越喊越响,而我不得不帮着他们擦屁股,近十年,我都没露面,还认识我的老人都差不多没了,他们只知道杨老九,不知道吴林之。”
“我想,就这样吧,等我哪天异地调任,就能摆脱了,没想到,你出现了,一路打乱中州贩毒布局,我下面的人不满意,我只能几番出手,没想到,最终还是被你抓住。”
听完吴林之的话,刘羽只觉得满满的讽刺。
当官的投资价值比贩毒高一百倍,会经营,可以死而复生,而贩毒,抓一次就是死。
这就是吴林之人生的心路历程,从一个只会贩毒的小混混,到官场高官,错非他以往的势力与他纠结太深,一旦暴露就容易牵连到他,否则他仍旧是公安厅的政治处主任,代表着公安机关的威严,代表着正义。
而杨老九,老九鹰的名号,也很可笑,吴林之根本没有再插手毒品贸易,这个名头却不随他意愿的越来越响亮,吴林之,已经成了一个标志,一个贩毒利益集团的标志。事实真相有点出乎刘羽意料,或者出乎很多人意料,某种意义上来说,“老九鹰”这个人其实并不存在,很多年前他就退出了,存在的是“老九鹰”这个利益集团,继续滚动着。
刘羽嘴巴里发涩的笑着:“你觉得当官,就是为了钱?”
吴林之深深注视着刘羽,点着了烟,低着头道:“刘羽,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你是我见过的,唯一能用正直两个字来形容的人,你的正直,不是某些干部的表面嫉恶如仇内在肮脏贪婪,不是某些干部表面铁面无私内在沽名钓誉,而是,你在办事,办真事,最重要的是办了事不求回报,这就是你的正直,虽然你生活不够检点,手里也捏着不干净的钱,看上去跟一般的[***]干部没差别,可你内在是正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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