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克斯上前一步,眼睛亮起星光,其中一个黑巫师身体晃了晃,像是后脑勺挨了一记重锤,身体突然失去平衡倒在地上,另一个黑巫师情绪还算镇定,没有因为同伴的失利而惊慌失措。
尽管他眼睛里的恐惧快要溢出来了,但动作依然流畅。
他举起魔杖,杖尖凝聚幽深的黑芒,“腐烂之——”菲利克斯又踏出一步,魔杖刺出,将黑巫师最后一个词儿憋了回去——物理意义上的憋,他的胸口塌陷了一大块,整个人砸到墙上。
“还剩一个,在九号房间。”
菲利克斯朝着楼梯望去,这是他刚得到的消息。吧台后,阿不福思一脸怒容,手里的魔杖指着他。
“离开这里!这不是你能胡来的地方。刚才算那两个先动手,我不追究,但你别想把我的客人从床上拖下来。”
“真感人,你应该知道他们都是什么货色,而我只挑走最危险的几个……”菲利克斯说,但阿不福思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固执地举着魔杖。
“我的酒吧开了几十年,我知道我要遵守什么规矩。”他哑着嗓子说,表情十分吓人。
“如果我坚持呢?”菲利克斯和他对视。
“你可以试试!”
“好吧。”菲利克斯后退一步,似乎妥协了。
但他手里的魔杖向下一划,空气如水波荡漾,堆起层层叠叠的褶皱。这间又小又暗的屋子突然亮了一瞬,从菲利克斯身上爆发出一道强光,紧接着迅速黯淡下来。
阿不福思警惕地望着他,魔咒蓄势待发,但很快他就惊讶地张大嘴巴,这使得菲利克斯颇为新奇,与他相似的那张脸上从未露出这样的表情。
银色光晕向四周扩散,所到之处一切陈设都变得崭新起来,油腻泥泞的地板变得平整光滑;落灰的铜烛台黄澄澄的,闪烁着金属光泽;阿不福思拿起桌上的抹布打量,被抹布盖住的木头缝隙里的污渍消失不见……
他的酒吧似乎焕然一新,就像刚接手时那样。
但这一切只维持了几秒钟,很快屋子里的东西又恢复了原貌。
“你做了什么?”阿不福思皱着眉毛问。他没看出来发生了什么,这才是最糟糕的。他不是弱者——准确地说,要比一般人强得多。也因此他明显能感觉到住了几十年的房子变得陌生起来,一股压抑的气氛笼罩了他,隔绝了他。
如果下一秒他手里的抹布突然跳起来给他一下,他绝对不会感到意外。
菲利克斯收起魔杖,朝他摆了摆手。
“我们各自退让一步,我不上去搞得人尽皆知,但如果那个人自己下来并决定跟我走,就不关你的事了吧。”
“变形术?”阿不福思没有回应,他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脱口而出。
这个回答让菲利克斯也有些好奇,他忍不住问:“邓布利多校长也能做到类似的事?”这可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技巧。
“如果你指的是控制一片地形的话,”阿不福思嘟囔,“他1945年的时候做到过,现在就不好说了。”
“那场传奇决斗?你当时在现场?”
“传奇?传奇?”阿不福思冷笑着。
他突然平静下来,将魔杖插回口袋,又开始用那块脏抹布擦拭高脚杯,但看上去心不在焉的,时不时望向楼梯的方向。过了一会儿,楼上传来了动静,他停下手边的动作,凝视着黑黢黢的楼梯口,似乎要确认什么。
一个人横着飘了出来。
红脸庞,黄头发,脸上疤疤癞癞,坑坑洼洼,一条腿拖在地上。
吧台后头的阿不福思突然睁大眼睛,那个住在九号房间的黑巫师并不是自己飘下来的,而是被人提着下来的,而那个人的样子他十分熟悉,每天照镜子时都能看到——
是另一个阿不福思·邓布利多。
“谢啦,阿不福思。”菲利克斯调皮地说,提着黑巫师的‘阿不福思‘沉默不语,将手里的黑巫师丢在地上,“砰。”吧台后真正的的阿不福思眼皮跳了跳,那个黑巫师的脑袋上鼓起一个大包,很明显是被什么东西砸的。
没等他问出口,他就知道这个倒霉的通缉犯是被什么东西砸晕的了:只见另一个自己突然跳起来,在半空中恢复成原本的形态——一座铜制的蜡烛台。烛台掉在吧台上,摇摇晃晃的,转了两圈停在他面前。
阿不福思大概猜出菲利克斯是怎么做的了:他用了某种方法,让自己的魔力扩散到整个酒吧,原理大概和他未进门就能准确知道那两个黑巫师的位置一样?而这个黑巫师在睡梦中浑然不知危险来临,也可能是酒精让他失去了应有的警惕,总之,他床头的金属烛台飘到半空,生生把他砸晕,然后烛台变形成自己的模样,提着黑巫师下楼……
“我讨厌恶作剧。”阿不福思瞪着菲利克斯,生硬地说:“你的目的达到了,你可以走了。”
“需要我帮你转达对阿不思的问候吗?”
“不需要。”阿不福思没好气地嚷嚷,他今晚实在受够了。
“如果我说,明晚我还会来——”
“快滚!”
菲利克斯不再说话,他招招手,连同之前晕过去那两个,三个黑巫师连成一串悬在半空,悄无声息地跟在他身后,“那我就告辞了,邓布利多先生。”他说完朝门口走去。
阿不福思盯着菲利克斯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怪异,他敏锐地感觉到这个年轻人和自己的哥哥在某些方面很像,彬彬有礼的外表下隐藏着不易察觉的蛮横和固执——总有人用这些词儿形容自己,但他的暴脾气只是更外显而已。
但他们又截然不同,阿不福思心想,至少住在霍格沃茨校长办公室里的家伙不会做出今天的事。他突然叫住菲利克斯:
“你要怎么处理他们?”
“送他们去该去的地方。很遗憾,我也不想这样做。”菲利克斯答道。
阿不福思吃了一惊,“你打算杀了他们?”
“邓布利多先生,你的想法可太惊人了,我只想用他们换点钱——我一开始就告诉过你,我是赏金猎人。”菲利克斯回头对老人说,他的战利品挤挤挨挨,头蹭着天花板。
原来是交给魔法部……
“不过,我也确实在禁林边缘遇到两个迷路的家伙,他们摸到了霍格沃茨的围墙——”菲利克斯推开酒吧的门,一阵风吹了进来,让老人的手抖了抖。菲利克斯一只脚垮出酒吧,同时指挥着三个悬在空气中的黑巫师一个接一个地飘出去。
“然后呢?”阿不福思追问道。
他觉得这个年轻人的性格里充满了恶趣味,他要是不问上这一句估计人就走了,他最讨厌说话说一半的人了,那样他会一晚上睡不着觉。
“当然是死掉了。”菲利克斯平静地说,门在他身后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