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碰到张青山他们三人的时候,她才会那样放声痛哭一半是幸福,另一半是痛苦
痛苦在于她的坚持,她的心酸,也在于她的绝望这种巨大的压力和缺衣少食,压在她那瘦弱的肩膀上,压的她实在是要撑不住了。也就是在这几近绝望之时,幸福来的是如此突然,来的如此巨大,不仅碰到了张青山三人,还看到了三人相对的暴富。也许,在那一刻,她的泪水中还掺杂着一点责备和一种另类的叹息要是你们能早到几天该多好啊就不会有这么多战友因为饥饿与疾病而永远的离开了。
她对张青山和周宝玉是知根知底的,所以,在相见的那一刻,她的心是彻底的落地;她那连续紧绷了几天的神经线条,总算是能松弛下来了;她没日没夜的操劳,总算是能松懈了。
所以,不知不觉间,她在哭泣中放心地睡着了这种哭泣,是幸福的,是安全的,是信任的,也是一种压抑已久的释放。一切的一切,只因她碰到了能让她感到安全的战友,同时,也代表着她把这几天所担的责任,彻彻底底地交给了张青山,只因,她信任他
张青山心头一叹,转身对周宝玉小声道“宝玉,小火窑开始凉了。今晚得用皮大衣当被子,你再去找找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垫在地上。”
周平和周宝玉起身去忙了,彭兵和吴邵红也抽出脚,见张青山正把熟睡中的秦芳的脚拿出来穿鞋,彭兵叹了口气,淡淡地说了一句“这几天真是苦了她。”
“是啊她这几天忙里忙外的操持,真是唉”
张青山没有看他俩,只是,正要提起秦芳的鞋子,却突然停下。然后,微微抬起秦芳的脚底板,果不其然,两只脚底板各有两颗水泡。
张青山发愣似的看了一小会那几颗水泡后,突然抬头看向彭兵和吴邵红,虽然没有开口责备,但那犀利的眼神中带着一种责备,让吴邵红和彭兵都羞愧的低下头。当然,作为男人,他俩绝对不会说自己脚底板上的情况。
三件大皮衣,三件厚厚地藏服,都拿出来了。原本三个人睡还有多余,现在六个人睡,就显得不够用。但在这个白天和黑夜温差过大的环境下,保命与胜利走出水草地的信念下,实在是无法讲究男女之别,六个人只能挤在一起,和衣而睡。
并排睡,睡在最外面的两人必定是最冷的,对此,五人还小小地争论了一番,最终,张青山以连长的身份,命令自己和周平套上藏服,各自睡在两边的最外面。周平睡在最右边,彭兵挨着周平,周宝玉睡在彭兵身边,旁边是吴邵红,再过来就是秦芳,最后是睡在最左边的张青山。
秦芳之所以要挨着张青山睡,那也是没办法的。
张青山不忍打扰熟睡中的秦芳,只能抱起她往铺好的一张蓑衣走。熟睡中的秦芳也许是感觉到了晃动,微微睁开眼,见是张青山,她胡乱的轻叫了声姐夫后,就死死地抓着张青山的右臂衣服不放。无奈之余,张青山尴尬的看向大家,最后还是周平开口替张青山解了围“这个时候,活着最重要,咱们就别讲究什么男女有别了。老张,你躺在那边给小芳同志挡挡风,我睡这边。大家挤挤,暖和些。”
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如此,张青山才不得不就地躺下。
可在给秦芳盖上大皮衣的时候,已经顺势抱着他右臂的秦芳突然喃喃自语地来了一句“宝玉,不许跟我抢零食”
正在帮着给她盖大皮衣的周宝玉一听这话,先是一愣,随即,眼睛红了。一捂嘴,转身蹲在地上就无声的哭泣。
“宝玉,你小芳姐平时看着爱胡闹,争强好胜,可又有谁知道她内心的苦,尤其是这几天,她的表现大家全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我们要给她分担一些,她却说自己是护士,要是照顾伤员还得伤员帮忙,那会显得她太不称职了,我我唉你今后能让着她的时候,就多让着她点。”
听到身边的吴邵红这话,周宝玉赶紧点头,泪流满面,心里发誓今后一定不跟她抢东西吃了。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周宝玉立马就自毁誓言,并在心头恶狠狠地发誓要跟这个小恶魔战斗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