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欢沉默了片刻,嘴角突然露出了一丝诡异而阴沉的微笑:“那还假得了吗?既然他都不怕,你们怕什么?去准备吧。别忘了本王交代过的,无论如何一定要尽力而为呀!”
“尽力而为”四个字他咬得很重,几乎是从牙缝里一个一个挤出来的,几人不约而同的地打了个寒颤:“是,臣、臣知道了。”
回到房中,邢子涯沉默了片刻,突然伸手从怀中掏出那只玉镯轻轻抚摸着,片刻后淡淡地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害怕的,如果我好了,就可以遵守我们的约定继续为王爷效力,如果我死了,就可以下来陪你了,你高兴吗?
琅王府内,几人正等待着主子的归来。许久之后才看到楚凌云慢吞吞地走了进来,秦铮眼睛一亮,立刻扑了过去:“王爷,你总算回来了,我正要去找你呢!”
楚凌云看他一眼,继续进了大厅:“找我?你觉得你的本事比我还大?”
“属下哪儿敢呢!”秦铮立刻陪起了满脸的笑容,“属下这不是替你担心,想要去帮忙吗?情况怎么样了?”
楚凌云挑了挑唇,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秦铮立刻惊奇万分:“真的?除了王妃,潋阳城中居然还有人会开颅术?那王妃的计划岂不是要落空了?”
楚凌云转头看着端木琉璃:“琉璃?”
然而端木琉璃一向温润的眸中却已闪烁着冰冷的怒火:“楚凌欢要杀邢子涯。”
此言一出,秦铮先是一愣,继而脸色大变:“什么?王妃,你的意思是……”
端木琉璃挑了挑唇,笑容如刀锋一般锐利。
隔了一日,秦铮正在忙活,侍卫送了一封信进来:“邢大哥,你的信。”
秦铮原本还想问是谁送来的,然而一眼看到信封上那熟悉的笔迹,他什么都来不及说,一把就抓过来展开一看,果然是邢子涯写来的,说在老地方见面。秦铮顾不得多说,刷的就窜了出去,倒把侍卫吓了一跳:跑得还真快。
来到两人见面的茶楼,秦铮一路赶到指定的房间,砰的撞开门闯了进去:“子涯,你找我?”
房间里,邢子涯正在倒茶,听到他的声音淡淡地说道:“关门。”
秦铮忙不迭地点头,关好门过来落座:“找我有事吗?”
他衷心地希望邢子涯是来向他求助的,请他帮忙找琅王妃为他做开颅术,如果是那样就万事大吉了。
不过邢子涯却显然没有这个意思,平平静静地将一杯茶放在了他的面前:“喝茶。”
到了这个时候,秦铮哪里还有品茶的心思,早已急得眉头紧皱:“子涯你……”
“喝茶……”邢子涯仍然淡淡地打断了他,“此时不喝,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秦铮愣了一下:“什么?你……”
邢子涯挑了挑唇,笑得有些复杂:“怕什么,我不是说你,是说我,这杯茶你若是不喝,以后恐怕就没有跟我一起喝茶的机会了。虽然你未必稀罕,不过你我好歹师兄弟一场。”
“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我不稀罕?”秦铮淡淡地打断了他,眼中的叹息却不是假的,“我说过一直以来都当你是亲兄弟,是你一直误会我……”
“这些就不要再说了……”邢子涯扭开了头,“我今天找你来不是为了跟你叙旧,更不是为了听你解释什么。”
秦铮唇线一凝:“有什么事说。”
邢子涯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道:“我的病是什么情况,你一直都很清楚,幸亏王爷的府中也有人会开颅术,不过开颅术毕竟存在一定的风险,所以如果闯不过这一关,我每年的那一天都要做的事情,希望你继续帮我做下去。”
秦铮的眼中掠过一道冷芒,不过不等他说什么,邢子涯已经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坚持那是一场误会,是一个局,但是现在我不想听这些,就当那是一场误会,念在咱们师兄弟一场的份上,希望你能帮我做这件事。”
秦铮仍然没有正面回答,片刻后才淡然说道:“子涯,如果让王妃来为你做开颅术,她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治好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冒险?”
“百分之百?”邢子涯显得有些意外,“可是那些太医说过,开颅术无论由谁来做都是存在风险的,区别只在于风险有大有小。”
秦铮微微冷笑:“太医的话你信,我的话你就不信?子涯,让你相信我一次就那么难吗?”
因为他语气中那深沉的痛苦,邢子涯似乎有所触动,然而仅仅是片刻之后他便冷笑了一声:“你说这话还真是没良心。在那件事发生之前我有多信任你,你都忘了吗?甚至师父说的话我都会怀疑,就是从来不曾怀疑过你。只可惜,你辜负了我的信任,我怎么敢再相信你?”
外表越是坚强的人越经不起背叛,一个人对你的信任越深越重,当他发现被你欺骗的时候,报复就会越强烈。邢子涯就是如此,正是因为他对秦铮的信任已经深入到了骨子里,所以当他发现秦铮欺骗了他,他才会痛得铭心刺骨,无论如何不能忘记,也无法释怀,除非亲眼看到真相。
秦铮叹了口气,只得暂时跳过了这个话题:“好,就算你不相信我,难道也不相信王妃的医术吗?从她横空出世直到今日已经救了多少人,你也应该知道吧,难道她不比那些太医更值得你信任吗?”
邢子涯垂下了头,片刻后一声轻叹:“琅王妃的医术我自然信得过,我也知道请她来我将有更多活命的机会,可是秦师兄,我不能。”
秦铮已经顾不上理会他前后说了什么,“秦师兄”这三个字令他浑身一僵,心头更是涌上一股久违了的热流:“子涯,你刚才叫我什么?”
邢子涯也为自己这不自觉的流露愣了一下,却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没什么,只是叫顺了口,一时改不过来罢了,没有你认为的那种意思,不必激动成这个样子。”
秦铮虽然失望,却依然忍不住笑了笑:“没关系,就算没有我认为的那种意思,听到你肯再这样叫我一声,我也很开心。还有你刚才说你不能,为什么?”
“这个问题还用问吗?”邢子涯有些讽刺地挑了挑唇角,“琅王与琰王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你我都心知肚明,琅王怎么可能帮我呢?”
“他会!”秦铮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我曾经跟你说过,不管彼此之间是什么关系,王妃都希望能够救你一命,而王妃要做的事王爷是从来不会阻拦的,他只会无条件地支持。就算王妃想把这天地翻过来,王爷也会屁颠屁颠地上去帮忙,更何况是积德行善的好事。”
邢子涯唇线一凝,不由感叹了一句:“狼王对琅王妃的宠爱还真是没有原则。”
“不,他有原则!”秦铮摇了摇头,“他的原则就是不管王妃做什么,他都不会反对。”
邢子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不还是没有原则吗?”
秦铮忍不住苦笑:“好,没有原则就没有原则,不过咱能说重点吗?子涯,相信我,不管是王爷还是王妃,他们都愿意救你。”
邢子涯沉默片刻,依然摇了摇头:“他们愿不愿意不是重点,重点是王爷不会答应。”
秦铮的眼眸顿时变得有些冷锐:“他为什么不答应?就因为他拉不下脸来求助于琅王府?是他的面子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何况王妃也根本不用等着他来求助,现在是她主动提出要为你做开颅术,难道这也不行吗?”
邢子涯再度沉默下去,而且沉默了很久才摇了摇头:“不管是求助还是琅王妃主动想要救我,王爷都不会同意。”
“他不同意你就只能把命赔上吗?”秦铮急了,忍不住砰的拍了一下桌子,“子涯,你是答应过会尽心尽力辅佐琰王,但这并不代表你就一定要毫无意义地把命搭上啊!如果你是为他效力而死那也就罢了,可是现在,你不觉得琰王很过分吗?”
“觉得……”邢子涯居然点了点头,甚至微微笑了笑,“王爷不愿求助于琅王府,他的顾虑我知道。”
秦铮一愣:“你知道?那你说,他在顾虑什么?”
邢子涯淡淡地笑了笑:“其实,王爷也知道王妃的医术比太医高明得多,但她毕竟是狼王的人,再加上又有你的存在,他是怕一旦琅王妃救了我的命,我就会对她心存感激,说不定在心理上就会渐渐倾向于琅王府,他自然无法接受。”
秦铮颇有些目瞪口呆,枉他一直担心,生怕邢子涯受了楚凌欢的欺骗,谁知如今才知道邢子涯早已识破了一切盲点,他根本心如明镜。
咬了咬牙,他接着说道:“所以你也应该明白了,琰王不让你求助于王妃,根本就是一片私心,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是宁愿让你死在他面前,也不想给你机会为别人效力,尽管你从来没有那样的想法。即便是这样,你也认为他是个值得追随的好主子吗?”
邢子涯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发白,却摇了摇头说道:“事情没有你说的这么严重,他不是已经在尽心尽力救我了吗?虽然那些太医的医术比琅王妃差了些,但一样可以为我做开颅术。再说世上根本没有绝对的事情,我也不相信琅王妃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救我的命。既然如此,让太医给我做和让王妃给我做有什么区别?”
秦铮忍不住扶了扶额:“你还真是够固执。可是就算你不相信王妃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你也已经承认她比太医药高明了,能够多一分把握,不是也应该尽力争取?”
“你怎么还没听懂?”邢子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我已经说过了,不是我不想请琅王妃帮忙,而是王爷根本不会答应。一直以来他也算待我不薄,就算我闯不过这一关我也认了,只当是报答他的知遇之恩。”
秦铮的目光微微地闪烁着:“好,那么我问你:如果琰王同意,你是不是就愿意让王妃来救你?”
“那还用说?”邢子涯白了他一眼,满脸“我又不是傻子的”表情,“我这么年轻,还想多活几年呢,既然有机会,我为什么不争取?”
秦铮叹了口气,苦笑一声说道:“子涯,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琰王对你根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他不过是在利用你而已。”
邢子涯冷笑,显然根本就不相信:“怎么,想挑拨离间吗?你是不是认为普天下的主子只有狼王对待属下是一片真心,别人就全都只是为了利用?王爷是怎么待我的我心里有数,用不着你来评头论足。何况我已经说过了,他不希望我求助于琅王府不是因为他希望我死,只是这其中牵扯了太多的利害关系,他也是有所顾虑而已,我能理解他的苦衷。”
秦铮又摇了摇头:“不,你听我说……”
“你听我说……”邢子涯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这些话说也无用,总之我今天找你出来就只有这一件事情拜托,我只问你答不答应。”
秦铮看了他一眼,暂时没有做声,邢子涯便不由皱起了眉头:“怎么,你不愿意?当年你那么深地伤害了她,如今我不过是要你代我去为她做这一点点小事,你也不肯吗?”
秦铮仍然没有开口,邢子涯便冷笑一声站了起来:“算了,当我没说。”
“我答应。”秦铮突然开了口,“你放心,如果你真的闯不过这一关,你每年那一天都会做的事我替你去做。”
邢子涯的脚步顿了顿:“好,记住你这句话,念在我已经命不久矣的份上,希望这次你不会骗我。”
说完他转身而去,秦铮却已经忍不住叹口气摇了摇头:子涯,希望看到真相的那一刻,你还能支持得住。
没精打采地回到琅王府,一看他的样子端木琉璃便不由笑了起来:“不会吧?都病成那个样子了,还能把你欺负成这个样子?邢子涯的生命力果然旺盛得很呢!”
秦铮都快哭了:“王妃您就别开玩笑了,子涯他就是不肯相信我,就是认定了琰王是为他好,这该怎么办?”
端木琉璃笑笑:“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说了很多啊!”秦铮苦笑一声,“而且我倒真是没有想到琰王的用意他根本就一清二楚。”
他将邢子涯方才说的话捡要紧的几句重复了一遍,末了说道:“你看,子涯其实比我想象的聪明得多,他早就把一切都看透了。”
“笨蛋!”楚凌云笑了笑,“我看不出他哪里聪明,既然早把一切看透了,居然还留在那里白白送死,根本就是天字第一号大笨蛋。”
“别这么说……”端木琉璃拍了拍他的手,“邢子涯这种人都是直肠子,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他们的原则很简单,谁对他好她,他就对谁好,在没有看清楚琰王的真面目之前,他当然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结论。而且你没有发现吗?邢子涯一般都是相信眼见为实,他不惜为琰王死只不过是因为没有看到他背后那些心思而已,我们现在要做的不就是这个吗?”
秦铮感激地点了点头:“还是王妃会说人话。”
楚凌云慢慢回头,脸上的笑容温温和和纸,只不过杀气弥漫:“什么,王妃会说人话,那我呢?我说的是什么话?”
秦铮吓了一跳,立刻拼命补救:“王爷说的当然不是人话,您可是最有帝王之相的人,说出来的那是金口玉言。”
“滚蛋!”楚凌云笑骂了一句,“我看你这是嫌我死的不够快。”
秦铮嘿嘿地笑笑,终于回到了正题:“王妃,现在琰王已经决定让太医给子涯做开颅术,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端木琉璃显然早已成竹在胸:“从现在开始,你注意着琰王府的动静,想办法打听清楚他们为邢子涯做开颅术的确切时间,再回来告诉我。当然千万不要露了行迹这种废话我就不多说了。”
秦铮忍不住失笑,也知道她是关心自己,立刻感激涕零地转身而去:“是,我知道了,多谢王妃。”
等他离开端木琉璃才转回头,却发现楚凌云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由有些奇怪:“怎么啦?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没事。”楚凌云摇了摇头,笑得越发开心,“我们方才说到哪里了?”
“在说司徒笑颜。”端木琉璃回答,“她逃婚离开已经好几天了,我们正在商议是想办法让父皇知道此事,还是任由司徒默继续隐瞒下去,直到他主动坦白。”
楚凌云点头:“正是,那么你的意思呢?”
“隐瞒的时间越长,将来父皇知道真相恐怕就会越生气。”端木琉璃不由眉头一皱,“但若是我们想办法让父皇知道此事,他会不会立刻为五弟选别的妃子?”
“应该没那么快。”楚凌云摇头,“至少他应该也会派人与将军府的人一起寻找司徒笑颜,先试试能不能把她找回来。”
“有道理。”端木琉璃答应一声,“但是如果真的把司徒笑颜找回来,五弟不是一样糟糕?所以我们必须先解决这个后顾之忧,凌云,你有办法吗?”
楚凌云挠了挠眉心,突然轻轻活动了一下狼爪:“琉璃,不如我们把五弟弄死……”
噗……
端木琉璃总算知道秦铮为什么那么喜欢喷饭了,当翻白眼威力不足的时候,好像只有这一种办法能够体现出她听了狼王的话之后应该有的反应。
有些无奈地擦了擦喷的到处是的茶水,她瞅着楚凌云说道:“我大致明白你的意思,但你能不能说得稍稍委婉一些?”
“没那么多功夫。”楚凌云笑笑,“再委婉下去就什么都来不及了,你说明白我的意思,那你说说看?”
“你的意思是让五弟效法安紫晴,也来个诈死是不是?”端木琉璃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地回答。
楚凌云立刻点头:“琉璃果然聪明。如此一来,父皇自然也就不可能再为他选别的妃子了。不过这里面有个问题,就是他能不能舍弃如今的一切荣华富贵,与安紫晴一起亡命天涯。”
沉吟了片刻,端木琉璃却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妥,当然依我看来,五弟完全舍得下珺王这个身份带给他的荣华富贵,可是你别忘了他还有双亲在堂,尤其是宁贤妃,我们怎能忍心让她承受丧子之痛?”
“那我没别的办法了。”楚凌云摇头,“还是你来想吧。”
端木琉璃沉默片刻:“我也没办法,这件事还是稍后再说吧。”
大概也是不想让邢子涯等的太着急,两天之后,负责打探消息的秦铮便急匆匆的地赶了回来:“王爷,王妃,打听清楚了,琰王决定明天一早让太医给子涯做开颅术。”
“明天一早?”端木琉璃慢慢重复了一遍,片刻后挑唇一笑,“那么今天晚上就是最佳时机。”
秦铮立刻摩拳擦掌:“王妃,需要我做什么吗?尽管吩咐。”
端木琉璃笑笑:“当然需要,今天晚上你才是唱主角的那一个。”
夜幕很快降临。
吃过晚饭,觉得脑中阵阵晕眩,邢子涯便回到了房中,免得支撑不住的时候当场昏倒,让众人看到他狼狈的一面。其实他一直想要问一问,楚凌欢到底打算什么时候为他做开颅术,但一转念一想又觉得那毕竟不是小事,肯定要进行一番周密的准备,也就忍了下来。
想到不可知的未来,他心中其实也有些忐忑,不由取出手镯轻轻抚摸着,仿佛要借此让自己变得平静下来。
正如他之前所说,楚凌欢的顾虑其实他心中有数恩,他也知道楚凌欢不希望他与琅王府有太多的牵扯,虽然这关乎他的性命,但幸好这里的太医也会开颅术,找不找琅王妃也就无所谓了。
正在此时,只听一阵脚步声渐渐靠近,跟着房门被敲响:“子涯,你睡了吗?”
是楚凌欢,邢子涯把手镯收了起来,一边前去开门一边应声:“还没有,王爷有什么吩咐?”
房门打开,楚凌欢含笑而入:“本王只是来告诉你,太医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明日一早为你做开颅术,你可准备好了吗?”
听闻此言,邢子涯反倒愣了一下,接着才有些复杂地点了点头:“是,属下已经准备好了,也……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只不过如果属下过不了这一关,这就当是向王爷辞行了,多谢几年来王爷的照顾,属下感激不尽。”
说着他退后几步,对着楚凌欢双手抱拳单膝跪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倒是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有这样的举动,楚凌欢眼中居然掠过一丝淡淡的不忍,但却转瞬即逝,很快被一抹阴狠替代:你这傻小子倒也算得上知恩图报,只可惜谁让你那么不走运,得什么病不好,偏偏得了脑疾?
暗中一声冷笑,他故作亲热地上前搀扶:“快快起来,你与本王之间还需要行这么大的礼吗?何况你就放心吧,本王已经反复问过,他们说这开颅术成功的把握还是相当大的,只不过会存在一些小小的风险,你一定会没事的。”
邢子涯起身笑了笑:“生死有命,属下倒并不如何在意,这病如果能治得好,算属下幸运,如果治不好,算属下倒霉,只是若果真就此一命呜呼,倒是给王爷添麻烦了。”
“这是说哪里话?”楚凌欢连连摇头,“本王不是说了么,你的病太一定能治好,只管放心好好睡一觉,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也好让他们看看在这整个京城,并不是只有琅王妃一人会开颅术,三皇兄也休想凭借这一点来要挟我们。”
邢子涯点了点头:“属下知道了,请王爷放心。”
楚凌欢答应一声,又叮嘱了几句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关好房门,邢子涯沉默片刻后叹了口气:希望太医们的医术真的能与王妃并驾齐驱吧,那么或许我的确能够闯过这一关。
然而就在此时,他突然感到身后有些异样,不由警觉得地猛一回头。可是不等他做什么,便突然感到浑身一僵,几处大穴已经被来人封住,不但动弹不得,而且丝毫声音都发不出了。
他虽然不算不上玄冰大陆的绝顶高手,却也身手一流,可是在来人面前,他居然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被制得死死的,这该是个怎样的高手?
而对方显然并不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份,封住他的穴道以后便背负着双手不紧不慢地踱到了他的面前,他才看到对方根本连乔装改扮都不屑,甚至都不曾用蒙面巾遮住脸,脸上依然带着那抹招牌式的温和的笑容。只不过那温和中蕴含的邪气,就不是任何人能够模仿的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楚凌欢依然脸色阴沉。方才邢子涯那些举动,说的那些话也的确在他的心中激起了一丝小小的涟漪。但他向来就是利益至上的,凡是能够妨碍到他利益的事他坚决不会去做。
“子涯,别怪本王心狠手辣。”他突然冷笑一声自言自语,“要怪只能怪你自己运气不好,何况谁让你那么没用了?不过你我毕竟主仆一场,你突然要离开了,本王还真有点舍不得呢!你只管放心去吧,以后每逢清明,本王会给你烧点纸钱的。”
正说着,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他不由吃了一惊,立刻应声:“谁?”
“王爷,臣严金明求见。”门外传来了严金明的声音。
听到来人不是邢子涯,楚凌欢松了口气:“进来吧。”
房门被人推开,严金明躬身走了进来,楚凌欢不由眉头一皱:“明天就要为邢子涯做开颅术了,你不回去好好准备,跑到本王这里来做什么?”
严金明抬头看了他一眼,满脸为难之色:“王爷,臣就是想来问一问,你真的决定了吗?”
明白他的意思,楚凌欢一声冷笑:“这还用说吗?本王早就决定好了,你只管照本王的吩咐去做,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严金明脸上的为难之色更加明显,吞吞吐吐地说道:“可是王爷,你也知道臣等根本就不会开颅术,会开颅术的的确只有琅王妃一人而已。之前那些话都是王爷提前吩咐臣故意说给邢护卫听的,既如此,这开颅术让臣如何来做?”
楚凌欢冷冷地看着他,嘴角露出了一丝阴狠的笑容:“还用得着你真的动手?本王不知道你们这些废物根本就不会做开颅术吗?到时候弄碗麻沸散让邢子涯喝下去,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再随便拿把锤子斧子劈开他的脑袋,他自然就一命呜呼,到时候本王就说他是病重不治,又有谁会知道真相?难道你还怕邢子涯跳起来找你算账吗?”
头脑中想象着邢子涯脑浆迸裂的样子,严金明不由机灵灵地打了个冷颤,嗫嚅着说道:“可是,臣总觉得这样实在太残忍了。王爷,既琅王妃能够救邢护卫,不如就请她来帮帮忙,好歹是一条人命啊。”
“一条人命又怎么样?”楚凌欢冷冷地说着,“三皇兄身边本来就已经高手如云,本王绝不允许邢子涯再成为他的属下!”
严金明又瑟缩了一下:“但……但是邢护卫对王爷忠心耿耿,依臣看他从未有过二心……”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懂不懂?”楚凌欢依然冷笑,“总之本王绝不会冒险,就算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本王也要将它扼杀在摇篮里,以求百分之百地保险!邢子涯既然如此没用,死不足惜,你只管弄死他就是,没有人会知道真相,邢子涯本人更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