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就不知道心疼,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那儿说风凉话。
他狠狠瞪了眼徐氏,小心地将江惜华放到婆子的背上,又叫了一个丫鬟跟在旁边伺候,却听得叮——的一声,一枚金光灿灿,尖端带血的簪子从江惜华手中滑落下来。
江老爷尚不及捡起,那簪子便到了一只修长干净,骨节分明的手中,手的主人一改面对江容华时的嬉皮笑脸,神情竟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魏公子,这是小女的贴身之物,还请魏公子将它还给老夫罢!”江老爷见魏景辰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枚簪子,许久未动,摸不准他在想些什么,便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不料魏景辰却从怀里拿出平日用的手帕,反而小心的将它包起来,边包边道:“江大人,请恕景辰直言,这簪子恐怕不能交给你了,因为它并非江五小姐之物,而是……钱三小姐的!”
“什么?”江老爷大吃一惊,“这不可能,钱三小姐的东西怎么会……”江老爷说到这里猛然顿住,面色不禁白了白,直直地望着眼前颇有深意的魏景辰。
“江五小姐的发髻虽然有些许凌乱,却不难看出梳的是个简洁大方的单螺,固定头发的唯一一根簪子正好端端的插在头上。
“而钱三小姐的朝云近香髻,相对繁复,别的头饰一个不少,却在最醒目的右侧少了一支珠钗,试问钱小姐作为一名爱美的大家闺秀又怎么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呢?
“所以这紫玉镂金簪定然不是江五小姐的,而是钱三小姐的!江大人若是不信,把钱三小姐和江五小姐的贴身丫鬟找来问问便知!”
魏景辰最后的一句话脱口而出,却忽然想到,两位小姐都在这里,那他们的贴身丫鬟翠屏和红袖又去了哪里?这两人不带丫鬟在此碰面所谓何事?最后又如何会一死一伤呢?
魏景辰修眉紧锁,不待江老爷说话继续道:“所以这枚簪子极有可能是重要的物证,小侄方才已遣人去请杭州府衙的通判过来,此事牵扯到江钱两家的小姐,江大人和钱大人恐怕都不便插手其中,还需交予府衙处理!”
江老爷和钱参政听了魏景辰的话脸色顿时难看无比,虽说靖国公府的名头很大,但魏景辰的官职毕竟低于二者,而且出事的又是自己的女儿,这般自说自话地想让他们袖手旁观,如何做得到!
“魏公子,既然在老夫管辖的地域内发生了命案,我作为江浙司的布政使自然不能……”江老爷话未说完,却听得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萧珩出声道:“阿翊言之有理!”
原来那个纨绔表字翊。
古人云,翊,鹏鸟展翅也,他的长辈给他取了这么一个字,想来也是希望魏景辰能如大鹏一般直冲天际,在官场上平步青云罢,不过这样宏大的愿景一般极少放在一个庶子的身上,靖国公府当真不简单!
江容华的目光落到不远处那名颀长少年的身上,微微蹙起了眉头。
另一边,因着堂堂宁王发了话,江老爷和钱参政只得不甘不愿地应了是。
阮氏不知什么时候哭晕了过去,由柳妈妈和两个丫鬟扶着回了主屋,剩下一众男女宾客对着一具尸体大眼瞪小眼。
钱参政只得打起精神,红着眼抱拳道:“府上出了这样的事情,是钱某招待不周,还请诸位先行回府,待此间事了,钱某定亲自登门致歉!”
几个与钱参政共事的同僚说了安慰话,人群渐渐散去,最后只剩下江府的家眷,江老爷冲徐氏挥了挥手,正要让她先带着孩子们回去,却听得一个丫鬟急匆匆赶来道:“老爷,夫人,五小姐醒了!”
“哦?是吗!”江老爷闻言大喜,心道陈大夫医术果然高明,一会儿定要重重酬谢。
徐氏心里却是别扭无比,原本以为今日这事儿能顺便去了一个眼中钉,不曾想江惜华小贱人竟这般命大,流了那么多血都没事,不禁埋怨陈大夫来得太快!
“只是……”江老爷正高兴着,见那丫鬟犹犹豫豫,欲言又止,皱眉道:“只是什么?”
“只是五小姐醒来后,神智似乎受到了损伤,一直不停地说胡话,好似,好似得了疯癫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