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垂着头默默站在那儿,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他有点尴尬的收回手。
“怎么不说话?”他问。
“不知道要说什么。”她老实的摇头。
沉默片刻,他忽然抬手,好像是要拨开她额前的乱发,想要将她的表情一窥个真切,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被她一下避开了,那只手,就那样不尴不尬的悬停在空中。
“锦年”他迟疑着出声,“你在生气?”
“没有。”她继续摇头,可惜哽咽的声线已将她出卖的一干二净。
“你在哭?”
“我说了我没……啊!”
不待她继续扯谎,他已经蛮横的一把将她扯到近前,额前发丝一并被掀了干净,白生生一张小脸暴露出来,再掩藏不住泛红的眼圈。很难猜出锦年此刻在想些什么,因为她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过复杂。
他只好放弃继续猜她的心思,打算直接开口问点什么,可她却又抢了先,“痛!”
他低头扫了眼被自己握着的手腕,略松了松,发现白嫩嫩软绵绵的软肉上的一圈红印,心疼。
“你真的没有什么话想要问我么?”他轻轻给她手腕吹着气。
她咬唇,怯怯,“我问了,你就一定会告诉我么?”
他很认真的想了会儿,颔首,“如果你真的想知道。”
满腹的疑惑,却被这样一句话给瞬间噎住了。锦年慢慢睁大了眼,满是茫然。
是啊,她真的想知道,真的……想知道么?
眼前,有一层白蒙蒙的薄雾笼罩,雾的那端,有什么东西影影绰绰,不分明,但她却又模模糊糊的知道些什么。就是如此尴尬暧昧的境地,最叫人难熬。她……真的想知道么?真的,想要一窥真切么?
“我……”她最终还是慢慢垂下头去,轻声,“我不敢。”
他表情一凝,似乎完全没料到会是这种回复,半晌之后,只是一笑,他摸摸她的头,轻叹,“锦年,是我小看了你。”停了停,又道,“其实……你很聪明。”
锦年只是拼命摇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反驳些什么。只是逃避着,不停逃避着。
他却不放过她,“只是,怀疑这玩意儿,就像怀孕一样,只会越拖越大,不会凭空消失,既然迟早都得生的,又何必拖着呢?”
她忍受不住他目光的逼视,即使逃开也没用,最终,她抬起脸,沉默盯着他的眼神,许久,终究是孩子。她一个不留神,再难压抑,脱口而出,“小阿姨……今天早晨为什么要把我支开?”
“自然是有些话不方便对着你说。”他平静回答。
“什么话?”她问,然而不待他回答,又连珠炮似的问道,“是什么话,让你们一定要避开我,然后再躲到房间里悄悄去说么!?”
尖利的有些恶毒的嘲讽,不受控制脱口而出时,有那么一瞬,锦年愕然发现自己居然是淋漓畅快的,认识到这点的时候,她恐惧的浑身发抖,几乎不敢相信这是自自己口中迸出,更不敢相信,这番恶意言辞,是针对自己一向爱重依恋的小阿姨。
嫉妒,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他显然也无法相信,一贯温和娇憨的锦年会突然如此咄咄逼人,愣愣的看了她良久,才缓缓问道,“你刚刚……也是这样问她的么?”
锦年已经被自己的言论吓坏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只不住的否定,话也说不完整。她摸着胸口臻惜留给她的钥匙,想着她的话,念着她的笑,忽然后悔的无法自己。
她,她是何时,竟变得这样恶毒?
“锦年,你这样想她……”看见她否认,他似是稍稍舒了口气,只是,再开口时,语气终究是懒怠了,灰败了,“你觉得,她千里迢迢飞来上海,就是为了我,为了和我做这种事么?”
锦年已经说不出话,只顾着嘤嘤啜泣,不间断的摇头。
“不是?”他轻笑,托起她的下巴,镇定的直视她泪眼婆娑的眸子,“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从一开始,到现在,你一直在往床上瞟,你在找什么?你想找什么?”
锦年踉跄着退了几步,愈发泣不成声,“我……不是,我,我没有……”
安瑞看着她,眼眶渐渐也红了,许久,才轻柔将她拉回,并不生气,只疲惫的摸摸她的脑袋,像是长辈对着不成器的晚辈,失望却也宽容,耐心教导,“锦年,你是好孩子,不可以这样想,知不知道?”
锦年咬的唇瓣快要出血,狼狈无助的真的像个做错事的孩童,“对不起。”
他叹了口气,搂她入怀,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又拉紧窗户,担心冻着了她。
如此,许久,他才再次开口,“臻惜说的没错,有些事情……你确实不适合知道。”
锦年已经只会哭了,只顾着把眼泪鼻涕使劲儿往他身上蹭,哪还顾得他在说些什么呢。
他看她没什么反应,想想也罢了,“你这个样子……大多数的事情,我不能告诉你。只是有些事,倒是迫在眉睫,我们必须谈谈。”
她终于缓过来点劲儿,抽抽搭搭的问,“什么?”
他看了眼窗外,又闭上眼睛,寻思了很久,万分犹疑,终究还是鼓起勇气,对上她水光潋滟的眸子,柔声,“锦年,你有多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