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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姒今跟着聂远生,来到离镇子几公里远的一块荒地。照聂远生所说,这中央有一间研究所。村里的人说,这个研究所十几年前就建在那儿了,具体是做什么的谁也不知道,都是国家机密。这两年荒草丛生,也从不见人从里面进出,看着是个荒弃的,可是一靠近还是有人把守。
说是研究所,其实也就是九十年代造的几栋平楼。
聂远生指着荒草掩盖的楼房,向姒今介绍:“我打听过了,村里有传言,说那是造炸弹的,还有人说是造生化武器的,没人敢靠近。种地的人说的,反正都没个谱。”
“生化武器”这样的,在姒今听来是个陌生的词。但她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东西,这种地方怎么可能造出那种东西,她面无表情地听他继续说。
聂远生接下来要说的话,他自己也不能全信:“我调查了几年了。最近几年除了许晓殊,还有好几个女孩失踪,或多或少都和通灵师有关系。我找到这里,一直没能进去看,但是用符纸验过,里面可能有那东西……”
姒今终于翕动了下唇:“说清楚,什么东西?”
“就是……和你一样的东西。”
姒今眼神一寒,寂然无声地盯着夜色里布满青苔的灰色矮楼,浑身散发出危险地气息。
然而只是一瞬。
她静得像一块浮冰,幽幽道:“魅。不是‘那东西’。是‘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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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今回到住处,已经凌晨三点。
小镇的夜黑得彻底,她走在阒寂的走廊,脚步放得愈发慢。
或许是因为命运从来由不得自己掌握,她已经习惯了碰着运气活一日是一日,是吉是凶,对她而言都是无喜无悲。这不知是潇洒,还是自暴自弃。
然而这一世她需要做太多的算计,许多谜只有她自己来解,许多人需要她来看顾。
怎么会变成这样?
“目的”和“顾虑”,都是人才需要考虑的东西。她从前连生死荣辱都尚不挂心,如今何时已经拘囿于这些人间的繁杂琐细了。
她想着这些,益发烦躁,加快脚步路过周思诚的房间。
然而正当她走过的那一刻,房门里传来一声尖利的玻璃碎裂声。仿佛是谁与谁起了争执,杯盏应声而碎,更传来开窗户的破风声。
姒今神色一凝,几乎是一瞬间便破门而入。周思诚常用来喝水的玻璃杯碎在地上,床榻尚有余温,屋内黑漆漆地没有光线,也没有了任何人。
只有沾着油污的窗帘,由于窗户被打开,被夜风刮得扑向人脸,像是一只巨大的白色飞蛾,在她的脸上投下无边的阴影。
“周思诚?”
姒今的脸上一闪而过愤怒与茫然,无意识地咬着下唇:“周思诚?沈眠婴,是不是你?”
这场景像极了还在上海时,医院里的场景。可是那会儿人还在,如今却没了。
她不得不联想到沈眠婴。
姒今身形极快地掠向窗边,愤怒让她的脸色僵冷如一块随时会碎裂的寒冰。拳头无意识地攥紧,连带着臂膀都僵硬。
正当她掠出窗沿的一瞬间,忽然有人从外面,用力地拉住了她的手腕。
姒今气愤之中,差点下意识地大打出手。
然而这只手的体温太过熟悉,连那绵和却坚定的力度,都像极了那一个人。
她回头一看,不是周思诚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