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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这一出,之前发生的事仿佛也显得没那么重要了。两个人心照不宣地谁也不提,粉饰太平地回家、入眠。
周思诚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熬过的这一夜,看见第二天的晨光亮起,像渡过一劫。
这一夜做了许多梦,阴阳河畔她向他伸手,闽东水域绿幽幽的水草,墓下的朝夕相处……梦了太久,以至于第二天看着空空荡荡的房子,有种果真做了一个梦的幻觉。
姒今不声不响地走了,主卧的床榻没有被动过,她昨夜压根没有睡在这里。
周思诚回响了下,姒今跟杨敬约的是明天,以她的心性,今天应该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只是不知是什么事。他头一回没有探究的打算。
仔细打量这个屋子,她乱扔在厨房和餐厅的果皮都生锈了,水果的甜液黏得满桌都是。周思诚有轻微洁癖,趁此机会把之前辞退的钟点工喊回来,整个房子清理了一遍,终于没有姒今生活过的痕迹了。
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
不料手机像警铃一样响起来,孙清岷一上来就压低声音跟他报告:“我跟上那个医生了!他果然有猫腻,一个大男人跑游乐场来,居然是为见我今丫头!”
绕来绕去,姒今这个人在他生活里还是存在的。
周思诚哭笑不得:“你跟踪他们?”
“怎么能叫跟踪呢?这叫合理监督与保护……不跟你说了,我得跟紧点。我这回要是捐躯了,你可清楚是谁干的!”孙清岷自说自话地挂了。
周思诚拿冷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居然觉得有些陌生。
事情是怎么演变到今天这一步的?一点预兆都没有。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大概都不会去找什么孙秃子,更不会有后来的事。
按理来说,他亲了人家,是要给人家一个说法的。
可她是个……女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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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简觉得,女鬼就是女鬼,跟人就是不一样。
大清早接到姒今通知,到他家隔壁的公园见,然后就是陪她玩海盗船,坐云霄飞车,上大摆锤天旋地转。玩了一遍还不够,从头玩一次。
傅简前二十五年都没坐过这么多回云霄飞车,终于又坐上海盗船缓缓,大幅度上升与坠落,已经不算个事儿了。坐中间那些小女孩的叫声笑声响彻云霄,他陪着姒今坐在下坠幅度最大的船尾,旁边的姒今像根木头似的,面无表情,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像是坐在平行时空里。
她嘴唇突然翕动了下:“我昨晚在这东西上睡了一夜。”
夜幕四合,游乐场只有空的可乐罐被风刮去墙角。她躺在冰凉的金属船里看星星,笨重的船身失去了机械驱动,微微地晃,月光星辉洒下来,像躺在空气铺成的湖面上。
就是太凉了,还很,寂寞。
傅简盯着她那张看不出情绪的脸:“这么可怜,露宿街头?”
船尾升到最高,突然一下荡下去。
一片尖叫声里,姒今淡淡地说:“从这里能望见你家窗口。我看见你点蜡烛了,好大一片蜡烛。”
“你偷窥我?!”
“算是吧。”看得出姒今这次跟前两回见面不同,以前是凌厉带刺的冷,今天淡得像一缕烟,语调轻得仿佛随时能飘走,“你跟我谈合作,我总要了解你。”
她转头对上他的眼睛:“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见到的人,所以才这么拼命地提升能力?”
傅简没回答,海盗船摆荡的幅度逐渐减弱,晃晃悠悠地停下。
两个人排着队下去,姒今披着一件男士外套,下摆露出海蓝色侧开的裙子,裸腿穿高跟鞋,在十二月的冷空气里显得格格不入,回头率极高。
她却不为所动似的,一步步稳稳地下梯子。
傅简在她前面下去,找到个木质垃圾桶,吐了。玩这种激烈的游乐项目,吐的人不少,但他这么一个眉清目秀的大男人,扶着垃圾桶,还是引人侧目。
姒今递了张纸巾给他:“你体质太差了。”
傅简脸色虚白,恨恨接过去。
姒今不依不饶:“总是跟阴魂打交道,体质会变差的,还会短寿。你再这么下去,活不过五十岁。”
傅简皱着眉回头,突然笑了:“这就跟你没关系了吧?”
“是没关系。”她歪头问他,眼神莫名地认真,“我就是好奇,是什么让你们鬼迷心窍,就算折寿也一定要沾这些阴气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