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看一眼被扔在地上的杨睿,又看到角落里举着金簪惊恐万分的冉紫兮,她雪白的脖颈上已经刺破了一个口子,鲜血蜿蜒而下。
“墨祁骏,你他妈疯啦?”康王左手揪起淮王,右手一拳打在他脸上。
“二哥,二哥……”墨祁骏被打翻在地,连连讨饶。他没想到康王竟然这么快就从翠屏山回来了,也不知道那一箭是什么人射的,心里顿时慌得没了底。
冉紫兮回到国公府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虚脱了,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先回到听松苑让平娘子包扎好伤口,才换上一件高领的衣服到上房去瞧老太君。魏嬷嬷说老太君已经醒过来了,二老爷和徐老二刚刚被叫了进去。
紫兮进门的时候,老太君正在训斥儿孙,见她进来,先问问她是否无事。紫兮没有多说什么,只说是刚进了宫,见了南苑太后还没说几句话,就碰上康王回京,也进宫请安,顺便就跟着姐姐和姐夫出来了。
老太君扫一眼她脖子上半遮着的纱布和苍白的脸色,没有多说话。若真是南苑太后,还需要康王闯宫么?张飒是张娟的亲妹妹,她都被拦在了宫门外,这件事必有蹊跷。
老太君怒视着跪在地上的子孙,斥道:“我还没死呢?你们就开始争爵位家产,还引狼入室,让两个小毛孩子来羞辱我。我老婆子活了一辈子,堂堂正正,临终却遭了自己儿孙的暗算,你们真是有出息呀。”
徐老二痛苦流涕,连连磕头:“孙儿知错了,祖母息怒,孙儿并不知道淮王与祖母有过节,也没想到他竟然会羞辱祖母。孙儿……这就去杀了他……”他咬着牙起身,就想去杀人雪恨。
“你给我回来,”老太君气的手都抖了:“我已经没有一子一孙,你还要我在尝一回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么?”
即便子孙有错,可那终究也是自家的孩子。
“你们听着,爵位只能由长房继承,永安虽是没了,可是老七还在,我不信我的孙子死了,老七肯定会回来的。管家,用我的帖子上书皇上,请封徐永寒为定国公,徐战鹏为世子,若鹏鹏十五岁时,老七还没有回来,就由徐战鹏承袭定国公之爵。二房永守南疆,不得回京。为什么别人敢欺负咱们徐家,不就是因为心不齐么?若是你们一心维护徐家,外人怎敢轻视了咱们?现在就收拾东西给我走,我百年之后,也不用你们来奔丧,我没你们这样不孝的子孙。”老太君老泪纵横,二老爷和徐老二也哭成了一片。
第二日,初画来听松苑时,跟紫兮说,昨晚老太君把徐彪叫了去。回家时拿了好多金银,说是老太君给的,让他仗义疏财,多交朋友,对皇上和淮王都要恭敬。
紫兮默默的点点头,有老太君坐镇,无论朝中怎么乱,徐家依旧是太平的。
木槿花开了又落,这一年中最让人高兴的事就是张飒怀孕了,喜得冉家上下欢欣无比。
康王擅闯宫禁,被禁足王府,不得参与朝政。
杨睿死后,九公主消沉了一阵子,之后便更加肆无忌惮的养男宠,花天酒地。
徐家这个年过的十分冷清,若不是还有三个孩子,真不知该怎么活了。
转眼又是半年过去,这日七月七,是徐柔满三虚岁的日子。午膳在上房一起乱哄哄吃了,晚膳就在听松苑吃小灶,紫兮要亲自下厨给三个孩子做小寿包。
宽大的书房里,冉紫兮在宣纸上勾完了最后一笔,满意的瞧着英挺的丈夫跃然纸上。
四岁的徐晚乖巧的趴在桌边,第一个评价道:“这一个七叔比以前的瘦了。”
四岁半的徐战鹏眨眨黑乎乎的大眼睛,瞧瞧墙上挂着的,自己过生日时母亲画的穿着铠甲的父亲,又看看桌子上刚刚画好的父亲,觉得没什么区别。
紫兮瞧了瞧几幅画,觉得差不多,好像是瘦了点,可能是自己心里总担心他过得不好吧,落笔时自然而然的把人越画越瘦。
徐柔年纪最小,嘴皮子可利落,一张小嘴儿巴巴的说个没完。与她大哥徐战鹏形成鲜明对比,徐战鹏完全承袭了他老爹的高冷范儿,有过之而无不及。一般不发言,即使发言也十分简短。
徐柔小爪子一伸,把画纸揉皱了一个角:“娘,我要寿包、寿包、不要爹……”
紫兮嗔怒着瞧了她一眼:“傻丫头,要寿包可以,怎么能不要爹呢?”
爹这种陌生的物种对徐柔来说是一个十分虚无缥缈的存在,根本就比不上美食的诱惑。她皱着小眉头,撅着小嘴儿,就是想不明白爹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娘那么在乎。
“我要寿包。”小吃货再次表示了抗议。
“好啦好啦,咱们去小厨房吧。”紫兮抱起女儿,牵着晚晚,走了出去。
徐柔也要抢着和面,只得让初画给她专门找了一个小盆,弄了些面粉在里面给她搅合着玩儿。紫兮在一旁把各种馅料包进寿包里,给孩子做他们爱吃的特色寿包。徐柔端着小盆儿,迈着小短腿追徐晚,咯咯的笑着用面攘她,找到了冬天打雪仗的感觉。
徐战鹏在小矮桌边正襟危坐,拿着弹弓,捏起一颗红豆打在了笼屉上放好的寿包上,于是每只寿包不知不觉的都成了长了两只红眼睛的小白兔。
“娘,我要那个最大的。”徐柔看到笼屉中央赫然摆上一个超级大的寿包,欢喜跑过来。
“那个是给你爹留的,你吃不了那么多。”紫兮捏捏女儿脸蛋,给她用面捏了一只小兔子。
“我就要吃,爹爹是坏银……抢我好吃哒……”徐柔不依不饶的撅起小嘴儿,暗暗攥起一把面粉,突然撒在徐战鹏脸上,咯咯地坏笑着跑向门口,却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抱了起来。
“想爹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