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突然天降大雪,连下了一天一夜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大雪将山路封住,山上的人下不去,山下的人上不来。厢房年久失修,夜里风大,窗户都关不紧,众人无奈只得拿了被褥睡在大雄宝殿。
几个人在山上已经困了两天了,五个人围着一张桌子,桌上依旧是两盘分量不多的青菜,和十几个馒头。柳木问道“智愚你不吃吗?”
智愚摇了摇头,“不了,我刚刚已经吃过了。”说完又偷偷的咽了咽口水,回了厨房。
温思仁自打来了金安寺也没好好的吃过一顿饭,早就饿的肚子咕咕乱响,也顾不得什么斯文形象了,拿起一个馒头就开始狼吞虎咽,生怕吃得少了下顿再挨饿。
柳木从盘子里抢出来两个馒头去了厨房交给智愚,“智愚你就别骗我了,我都看过了,你那米缸面缸都空了,你这两天一直都不跟我们一起吃饭,一定是把饭都给了我们,自己偷着挨饿呢。”
智愚说道“寺里所剩银钱不多,我本是想昨日下山去买米的,可前天夜里就开始天降大雪,道路也都封住了,只怕明天咱们就要挨饿了。”
柳木将馒头塞给对方,说道“我包袱里还有些干粮,这个你先吃了吧。都说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可你不吃饱了哪有力气撞钟呢。”
到第二日的时候寺里已经没有东西可吃了,智愚满面愁容的说道“各位施主,对不住了,寺里已经没有东西可吃了。大家忍一忍,说不定师兄很快就会回来给咱们送粮食呢。”
温思仁说道“这大雪都把山路封住了,他们怎么可能上来!”
柳木打开包袱,笑道“还好我担心寺里的饭菜不好吃,来之前偷偷的带了些干粮。”说完取出一包干粮递给智愚。
智愚说道“我不饿,大家都没吃呢,先让俞施主他们吃吧。”
柳木拿出几块干粮塞在智愚手中,“客气什么呀,大家现在也算是生死与共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要吃一起吃,要死一起死。”又对俞婉然说道“你也没吃东西呢,吃点吧。”像是怕俞婉然拒绝,说完急忙将干粮塞给俞婉然。又看了看冯琅渠两兄弟,笑道“你们二位应该还不饿的吧,昨天仅剩的十四个馒头你们两个人就吃了九个,现在应该还没拉出来呢吧。”
温思仁似是要伸出手,冯琅渠一把按住温思仁的手臂,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们不饿。”
柳木笑道“不饿更好,省得我们几个不够吃。”又对曾青说道“你怎么今天这么蔫吧,没精打采的。平日里你不是最能说了。”曾青这一大早起来几乎都没说过话,只是不声不响的靠着墙堆坐在那,像是没睡醒的样子。
“我好冷。”
“冷?你不会是生病了吧?”
曾青说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很冷,又像是睁不开眼睛,头也昏昏沉沉的。”
柳木摸了摸曾青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好像真的比我烫很多啊……你一定是生病了!”说完急忙把被子抱过来严严实实的把曾青围了起来,“没事儿,你靠火堆近一些,香芸告诉过我染了风寒只要多出点汗就好了。”
曾青哆哆嗦嗦的说道“香芸是谁?”
“是我娘生前的贴身丫鬟,比我大几岁,从小跟我一起长大,小时候我们吃住都是在一起的,她对我可好了,而且还懂医术呢。”
“那你喜欢她吗?”
柳木想也不想就回答“当然喜欢了。”
“柳大哥,我好冷……”曾青脸色发红,慢慢的有些像是半梦半醒的样子。
柳木隔着棉被将曾青搂在怀里,“曾青,你别吓我啊!这荒山野岭的,又没有郎中,你别死在山上啊!我还没带你去喝花酒呢!”
曾青似是有些神志不清,问道“柳大哥,如果我真的死在这山上,你会不会想我?”
柳木说道“有我在,你不会死的。”自打柳木第一次见到曾青就觉得十分喜欢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兄弟。长相秀气,举手投足也透着一股少有的儒雅,说话的声音还带着一种稚嫩,柳木总是把曾青当成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但凡遇到事情都忍不住为对方做主,有的时候甚至会忘了这小兄弟日后也会长成那些魁梧粗犷的男子汉。偶尔会有一瞬间的错觉把她当成了儿时的柳叶。
曾青嘴角微微有些上翘,“我是说如果……你会不会想我?”
“当然会了,你是我的好兄弟,我不光会想你,而且会很难过的。”柳木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棉被也给曾青盖上,“这破庙为什么要建在山上呢,都是因为那尊木佛,都要出人命了!曾青你把这里想象成火炉,现在这里很热……”
温思仁嗤笑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平日里总是污蔑我表哥,说我表哥和俞公子有断袖之嫌,不想柳兄此刻竟然抱着一个男人如此肉麻,像是痴男怨女生离死别似的。”
柳木此刻只担心曾青的病情,也没有时间理会温思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