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外是一片林子,杂草丛生,枯枝萧瑟。薄薄的乌云时不时的遮挡住了明月,刺骨的寒风从四面八方穿插而来。彤晴晴瞥了一眼四周,到处都站满了华天的人,漆黑的夜晚,静谧的可怕,那些草丛里淅淅沥沥的声音让她胆战心惊,如同那年那晚在泰国南部森林里发出的声音,死神追铺的声音。
还穿着连衣裙的她已经冻得牙齿打架,双腿站不稳了,浑身冰凉得像刚从大冰库里出来一样。
华天穿着黑色的皮衣,一双高筒靴,依靠在粗壮的树干上,一口又一口的抽着烟,有意无意的瞥了几眼她,脸色那道刀疤从眼角绵延到耳朵,像是蜈蚣攀附在他的脸色一般,触目惊心。
烟灭,他狠狠的踩了几下,那双如雄鹰般犀利的双眼紧紧锁定着彤晴晴,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彤晴晴原本颤抖不已的身子更加恐惧,他的左腿是瘸的,一高一低的迈着步子朝她逼近,即使瘸了一条腿那种罗刹地狱般的气息还是强烈的令人惶恐。。
他发狠的捏着她的下巴,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别怪我心狠,其实本来你躲在哪里我都不会找你的,要不是你老爸得罪了太多人,又总是和我作对,我也不会拿你做诱饵。”
她说不了话,只能死死的瞪着他。
“我和简行轩约了九点,你看看,现在几点了,都已经九点半了,啧啧,你老爸根本不关心你的死活。”
华天掏出□□笑得狂妄,准确无误的对准了她的脑门。
彤晴晴绝望的闭上了眼,她从来不怕死,只怕给爸爸添麻烦,害怕自己的存在可以要挟到爸爸。
可是,这一次为什么会害怕。
梁亦柯,如果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在哪里?他是不是在疯狂地寻找自己?只希望他不要找来,不要。
华天望了眼四周,还是丝毫没有动静,冷笑一声,扣动了扳机。
‘砰!’
‘砰!’
两声整耳欲聋的枪声同时响起。
“老大!”
“老大!”
“该死!撤退!”
在枪声响起的那一瞬间她的大脑就空白了,心跳仿佛就此停止了。
许久,彤晴晴不敢相信的睁开了眼,她一个人站在原地,眼前华天睁大着眼如死鱼一般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夜幕下鲜红的血液不断从他的心脏位置喷涌而出,他的手里还握着那把枪,身体似乎还在抽动。
身体像是被彻底抽空了,她腿一软瘫倒在地上,双瞳失去了焦点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差一点,差一点,她就死在这里了。即使风吹在身上再冷,她也感受不到丝毫的温度。
而华天的手下早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另外一批人则在后面紧追不舍,树林里时不时冒出砰砰砰惊心的枪声。
“雨晴!”沉稳的着急的声音。
她顺声望去,双瞳狠狠一震,鼻子酸的厉害,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简行轩脱下自己的外套紧紧裹住了她的身子,又撕开了胶布,拍了拍她的背,轻声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爸爸在这里。”
彤晴晴想伸手拥抱他,却吃痛的叫了一声,低头看去,自己的肩头正在血流不止。
原来另一声枪声是打在自己身上的。
简行轩解开系在脖子上有些年代的丝巾绑住了她的肩头,暂时止住血,岁月催人老,他的白发在月光下还是清晰可见。
“爸爸......我不疼......”彤晴晴哽咽着,眼泪犹如奔腾而下的瀑布怎么也止不住。手轻轻拂过绑在肩头的那条丝巾,她记得那是妈妈送给他的。
简行轩摸了摸她的头,心里酸得很,硬是忍回了眼泪,转头对着建成说道,“叫他们别追了,赶紧撤退。”
“是!”建成心疼的看了一眼晴晴,转身就离去。
“爸爸,我们现在要去哪?这里是哪里?”她的脸色很不好,唇色犹如白漆般煞白,整个人浑浑噩噩哆嗦的厉害,脊背上冷汗直流,双手却仅仅抓着简行轩的手臂。
“这里是越南边境,先到我那边把伤治疗好我再送你回法国。”简行轩刚把她扶起来打算抱起女儿离去,却瞥见不远处有人影,他转过身,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盯着前面的一群人,眸子沉了下来。
彤晴晴靠在父亲身上,顺着他的方向望去,对上一个人的视线,那深深的凝视持续了多久,她无法判断。
对面那群便衣警察个个举着枪对着她和她的父亲,神情严肃,像是生怕错过了这次猎杀黑帮老大的绝好机会。
她怎么知道他们是便衣警察呢,站在中间那个女人,她朝夕相处了八,九年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一个多月没见,她的皮肤黑了些,人也瘦了些。
“笑笑......”她的声音很凉,轻轻呼唤着。
“简行轩!放下枪支,双手举起!”容笑身边的男人个子很高,夜幕下看不清他的脸庞,但是依稀能看得出来是个英俊豪迈的男人。
简行轩一生都在黑道闯荡,如果被一群小警察包围住就要举手投降那他这几十年岂不都是白活。
他嗤笑了声,举起手中的枪对着刚刚说话的男人,“黄毛小子,乳臭未干。”
彤晴晴往前走了几步,踩在枯黄的落叶上发出脆脆的声音,像是什么碎了的声音。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下这轻细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
她说,“笑笑,就一次,放过我们,就一次。”
容笑沉默了,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枪,看到她肩头的伤不免心疼了几分,“晴晴,你过来,我保证,你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