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婧不是急性子的人,做什么都有条不紊慢悠悠的,不像顾红娟,标准的急性子,嘴快动作也快。她有时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她生的,一点都没遗传到顾红娟的基因,性格五官都比较像父亲。
一整个上午她就看了五十多页,每一行每一句每一个分段的故事她都琢磨了很久。那些故事和文字宛如一汪深井水,她跳进去深不见底。
都是些真实的故事。
她薄唇轻抿,舌尖抵着上颚,舔了舔。有点想抽根烟。
苦涩的烟草味和这些文字很相配,和她喜欢的那些画作也是相配的。
临近一点开锁的人才打来电话,秦森在那首月半小夜曲里醒过来,面容有些疲惫。
“喂,三单元十栋哪家啊?我开锁的。”
秦森起身,“201这边。”
沈婧把书放回了原来的位置,和他在走廊外等候。
开锁人是个四十多的大叔,皮肤黝黑,嘴上叼着一根烟,放下工具箱就开始捣鼓起来,他问:“哪里坏了?”
“没坏,就是没带钥匙。能不能给我按个指纹锁?”沈婧说。
“哟,姑娘,你这房子是租的吧?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这要是换了你房东准狠狠敲你一笔。”
秦森说:“我打个电话问问房东?”
沈婧平静的说:“不用。你换吧,钱的问题是我的事。”
开锁人上下打量了一遍沈婧,嘿的笑了一声,嘀咕道:“现在学生都有钱啊,都大手大脚的。”
沈婧倚在门边上没说话,只闻到那阵阵的烟味,勾起了她的瘾。
秦森说:“要多久?”
那人抽完最后一口扔在地上,脚碾了碾,说:“一个多小时吧。”
秦森点点说:“你要在这等着还是进来坐一会?”
沈婧垂眸又看向他,“我继续看会书吧。”
门关上的那一刻,两人都清楚的听见开锁人嗤笑一声:“看什么书,一男一女还能干什么。”
两人沉默了一会。
秦森把手机给她:“你点外卖,我去洗个澡。”
“你今天不烧饭吗?”
他从衣柜里拿出换洗的衣物和内裤,沈婧看到是一条浅灰色的,边缘是黑色的,也是纯色的。他似乎喜欢纯色的内裤。
秦森说:“烧出来太晚了,外卖快一点。”他走了几步又折回头问:“你这两天没课?”
沈婧翻着他的手机,没有外卖软件,打开软件市场下载了一个。她回答说:“期末,没课了。”
一分钟后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隔墙上有扇窗户正好对着浴室的门,隔着窗纱和浴室的磨砂玻璃,沈婧看到那个高大的黑影在抬手臂,他似乎要洗头。
她看了几秒也没再看,坐在床边,灌进耳朵里的都是淋浴的水声。
秦森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搁在沐浴露旁边的那个红色袋子,袋子已经被撑满了,露出白色的衣角,是她昨天的裙子。他挤了些洗发露转身又瞥见纸篓里的长条纸,有白色的有蓝色的。
是卫生巾上撕下来的。
温水从顶上倾斜而至,他看着那个纸篓一动不动,水糊了他的睫毛和视线。
他几乎已经忘了家里有个女人是什么感觉了,那是十多年前的记忆,他甚至有些记不清了。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在其中的四年里被消磨,不见踪影。
秦森仰头闭眼,任由水冲刷在他的脸上。
他其实不喜欢在浴室里穿好衣服,因为空间太小,衣服也不好放,但是沈婧在外面,他总不能光着膀子出去擦身体。到底还只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他站在厨房镜子面前吹头发,沈婧的脸忽然出现在镜子的倒影里,吓了他一跳。电吹风嗡嗡嗡的他听不清她说话,只看见她粉嫩的唇在张合。
秦森关了电吹风,侧过脑袋低头看她,“你刚说什么?”
沈婧说:“我帮你把床单洗了吧,行吗?”
秦森一怔,睡了一晚就要帮他把床单洗了?他也不是那么洁癖的人,更何况她很香皮肤也干净得如露珠一般。
“不用洗的。”
沈婧低下头,嗓音凉凉的,她说:“我那个弄到了你床单上,我想,还是帮你洗了比较好。”
秦森默了一会说:“麻烦你了。”他继续吹头发。
这种事也不方便继续说,说多了两个人都尴尬。
沈婧把床上的枕头和被褥都叠在一起,小心翼翼的安置在书桌的空余处,蓝色格子的床单一拉都皱在一起,她卷着那一坨就进了浴室,秦森来不及阻止。
这种简易浴室不比家里的,打开门就是淋浴,往旁边是蹲式的便池。十分狭小。角落里堆着两个脸盆,最上面那个里堆着他刚换下来的衣服,最上面的是内裤,已经被水打湿了。
秦森说走进去把底下的盆拿出来盖在上面遮掩。狭窄的浴室里站两个人,几乎是饱和的状态。
他转身发现她就在胸口处,紧紧挨着他。抵着他下腹的是揪成一坨的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