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晚安。”
她进屋,秦森关门。
他收拾好了锅碗,用冷水抹了把脸躺到了床上。
她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发水,怎么就躺了那么一会枕头上都是她的香味。
沈婧走到浴室,对着镜子撩起衣服,扭过身,看着后腰的膏药默了一会,她撕下自己的那片换上秦森给的,有点刺痛。
她满手都是药香味,沈婧洗了个手,洁面涂护肤品,从爽肤水到精华面霜,有条不紊的。
空置的地上那个未完成的手臂还是她离去时的模样,一天一个小时的话她要多久才能刻完。沈婧把空调调到20度,徐徐的冷风打在她身上,吹走了她身上的汗水。
她坐在地上,轻轻抚摸那刻了一个大约形状的手臂,石膏的触感冰冷坚硬。她看着自己的手想到他手背的温度,他的手臂应该是柔软又结实的,那蔓延婉长的伤痕应该是起伏不平的,有血有肉,鲜活的东西永远是最美好的。可是她偏偏热爱石膏的冰冷。
——
一连几天沈婧都是在画室度过的,虽然腰还会隐隐约约的疼,手指也还未愈合,但临近期末,要交的作业实在太多。不仅仅是她一个人在埋头赶着,全班都是这种尿性,只不过他们都是在窝在宿舍或者出租房里。
下午四点,她收拾好东西回去。
这几天都是大太阳,晒得人头晕眼花,她打了遮阳伞,作用也不是很大。
路过那个男人的房门口时,沈婧瞥着那扇深褐色的门停滞了两秒。
口袋里手机震动,拉回了她的神思。是她上铺的室友,黄嘉怡。
她插钥匙开门,接了电话。
那话那头黄嘉怡说:“晚上我们一起去吃火锅吧。”
沈婧开了灯,换上夹脚凉拖,“你男朋友不陪你吗?”
“陪啊,当然陪了。可是你不是一个人住嘛,这几天也没见你,一起吃个饭,开心嘛。”
黄嘉怡和他男朋友一起搬出去住了,本来有意叫上沈婧一起住,租个两室一厅,沈婧不愿意。倒也不是觉得尴尬或者怕打扰他们,单单只是因为她不想和异性生活在同一个空间,比起群居,她更适合独居。这些年,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高中的宿舍,仅仅是一个学期,她就住不下去了,直到后面一个人在校外借了房子才觉得舒服。大学却一住住了三年,只不过是因为在外地,人生地不熟,住在外面不安全,非常不安全。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这边的一切她都已经熟悉,对这里的人和事心里也有了权衡,正赶上要大四,是个合适的机会。
沈婧按下浴室的热水器,又折回去坐在床边说道:“你想吃什么。”
“火锅怎么样!夏天吃火锅爽爆了!诶诶,晚上七点我在那家喜洋洋火锅店等你哈。我挂了,么么哒。”
“好。”
她性格很冷,这些年也没什么亲近的朋友。黄嘉怡大概是唯一走得比较近的吧。她说:“沈婧,和你做朋友很有安全感!”
简而言之,黄嘉怡喜欢的就是她的冷,因为性格冷,所以从事不慌不忙,遇上什么事都波澜不惊。
水到45度的时候她就洗澡了,吹干头发换完衣服已经五点了。她看着桌上剩余的三张膏药,嗅在鼻前闻了闻,很淡的药香。
沈婧贴了自己原来的,她把那个男人给的放在了床头柜的抽屉里,连同那止痛片。
她六点半出的门,走到楼下,外面起风了,天色也十分阴沉,云压得很低。这里的天气变化很大,说风就是雨,说变就变。这场雨不知道又要下几天,上一场大雨,把学校都淹了。
她折回去拿了伞,出门时正好遇上下班回来的秦森。
这是继上次之后的第一次碰面。
走廊的感应灯亮了没几秒又灭了,秦森还没来得及掏出钥匙,他跺了跺脚,灯又重新亮了。
沈婧朝他点了点头,从他身边走过,高跟鞋和地砖的面相触,很清脆笃定。
秦森开门,他还在想,她用的什么洗发水,那么好闻那么香。
他买了菜,还没来得及把芹菜叶子摘去,厂里的刘斌就来了连环夺命call。
那小子嗓门大,对着电话说话像放炮。
“森哥!我不是让你下班别走了嘛,你怎么走了啊!这他妈的一点面子都不给兄弟啊!”
“你们去就好。”
“什么你们我们,我和老五他们正赶过来呢,嘿,现在的科技真发达啊,手机都能订吃的了。我们刚在那个啥团,哦,美团,美团上订了一家火锅店,就在你住的附近,老便宜了。你出来,今晚不出来我们就上门撬你门。”
秦森叹了口气,“哪家火锅店。”
“什么喜洋洋,大灰狼的。”
“我知道了。那就那里见吧。”秦森挂断了电话,把蔬菜敞开在桌上,他闻了闻那一小块肉,估计到明天就要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