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闵琛的带领下,戚暮很容易地就进入了这间大楼。
走在这栋风格简约、设计简洁的楼中,戚暮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一间现代主义风格的艺术展厅。
在用四面玻璃塑造的透明走廊两侧,挂着的是柏爱过去这些年每届成员的合影,还有一些指挥、首席的个人资料。这些照片从手绘油画到黑白照片,再到如今的彩色照片,已然见证了这个百年乐团沉甸甸的历史。
在这些照片中,戚暮刚走到最后几幅照片,便忽然停下了,他怔然地望着照片上那个白发严肃的老人,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这张照片是卡拉扬先生去世前两年拍下的,”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在戚暮的耳边响起,那温热的气息吹得戚暮有些心思不定,“他去世的时候我才4岁,同年他也辞去了柏爱首席的职务。”
戚暮刚刚考入日内瓦音乐学院的时候就知道,柏林爱乐乐团一直奉行“不死不辞不变”的宗旨。这个世界第一交响乐团拥有着最顶尖的音乐水平,也拥有着最苛刻的录取方式。
而现在戚暮看着照片上这位虽已年迈、却仍旧面容硬朗的老人,心中不由地涌起了一股敬佩之情。
赫伯特·冯·卡拉扬,这是一个被成为“指挥皇帝”的音乐大师。
在他执棒柏爱的34年间,这位伟大的指挥家一手带出了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柏林爱乐乐团,让这个本就处于金字塔顶端位置的交响乐团更进一步,成为古典音乐界的霸主,并且保持至今。
望着这位大师的遗容,戚暮不容地叹了声气,道:“可惜了,卡拉扬大师去世的时候你也才4岁,恐怕没有见过这位大师吧……”
“不,我见过。”
戚暮倏地一愣,惊讶地睁大双眼看向闵琛。只见后者薄唇微勾,淡定地望着自己,道:“4岁的时候我跟随着父亲母亲听了一场柏爱的音乐会,然后在后台与卡拉扬大师见了面。”在戚暮期待的眼神中,闵琛微微回忆了会儿,然后说道:“他是一位……很严谨认真的大师。”
闻言,戚暮不由笑着颔首:“嗯,卡拉扬大师的音乐风格也是如此。”说着,青年不由轻轻地叹了口气,惋惜地说:“遗憾的是……我这辈子没有办法听到他现场指挥的音乐会了。”
眼见着青年一脸失落的模样,俊美淡漠的男人微微眯了眸子,良久,他抬手指向卡拉扬大师旁边的一张照片,说道:“但是你可以听到他的指挥。”
戚暮立即顺着闵琛手指的方向看去,然后……
“……”
只见闵琛一脸正经地说道:“他的指挥风格也是很不错的,另外你还可以听到他亲手指挥他自己的曲目。”男人的语气严肃郑重,仿佛是说一件非常肯定的事情:“嗯,作曲家亲自指挥自己的曲子,能更理解曲子的内涵与意义。”
戚暮:“……”
正巧一位柏爱的工作人员从走廊边走过,他听到闵琛正经严肃的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下一秒,闵琛看似淡定地扫某扫了他一眼,那工作人员立即站直了身子,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戚暮连一点余光都没有分给那个“可以指挥自己曲子的大师”的照片,反而直接掠过,走到了一旁一副空着的相框处,他愣了一会儿,问道:“奇怪了……这里放着的不该是克多里的照片吗?”
一脸失望的闵琛:“克多里的照片在那儿。”
戚暮转首一看,果不其然,克多里的照片正在这个空相框的对面。
虽然柏爱是奉行“不死不辞不变”准则的,但是这并不代表一位指挥家只对应了一位首席,毕竟世事无常。因此现任柏爱指挥闵琛与首席克多里的照片并没有相对放置,而是成了对角线。
戚暮又看了一会儿克多里的照片和资料后,便打算抬步走人。可是他走了两步却惊讶的发现——某个应该跟上来领路的男人竟然不见了?
戚暮立即转首一看,只见闵琛面色淡定、神情自若地站在刚才的位置,远远地望着他。见到青年转头看向自己,他非常沉得住气地低声问道:“真的不用……再看看了?”
戚暮:“……”
戚暮耐着性子看了一遍某个男人自己的资料后,闵琛才心满意足地带着他向柏爱的排练厅走去。
一边走着,戚暮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一旁这个冷峻优雅的男人,似乎很难将对方与刚才那个幼稚起来的家伙想到一起。
无奈地笑了笑,戚暮轻声说道:“其实我不看,是因为……那个人的资料,我很早以前就已经牢牢记在脑子里了。”
闵琛脚下的步子倏地一滞,良久,他低低的“嗯”了一声。俊美深刻的面容上仍旧是一副从容不迫的神情,但是薄唇却不由自主地微微勾起,明显心情愉悦。
灿烂明媚的阳光透过硕大的落地玻璃窗照射进屋内,窗外是轻松悠闲的午后风光,而窗内的走廊里,戚暮跟在闵琛身后走了许久,终于到了走廊的尽头。
这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