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大人一向都好。”伊恩微微抬头握住老人因为衰弱而显得有几分颤抖的手掌,恭敬的落下一个吻,“听说前不久您染了一场风寒,请您一定要保佑身体。”
“伊恩,来。”挥退跟过来的侍从,蒂莫西慈爱的示意青年跟在他身后,“我很久没有跟你好好谈谈了,我的孩子,听说在来的路上你们受到了袭击。”
“是的,背叛者已经被打退,抚恤金也已经发下去了。”伊恩跟在老人身后恭恭敬敬的回答,对于这个舅舅一方面他觉得非常的感激,在母亲去世后是舅舅将自己接到教廷悉心抚养,但另一方面他却也因为表弟克罗兹的诞生而对教义产生了隐隐的怀疑。
神爱世人,他怜悯、慈悲、公正、清净,作为身在世间代表的教皇,哪怕凡人做不到神的存在但至少也不应该做出与神的旨意所违背的事情,而舅舅他却有一个疼爱至深的私生子亲骨肉。
那么,究竟是神的旨意是错的?
还是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神的存在!
……
伊恩从小在教廷长大,他隐隐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再想下去,长久以来虽然见识了家族的内斗,教内权利的更迭,但是他的本心里仍旧是包含着一份纯粹,而如今这份纯粹在渐渐地被整个世界染上其他颜色。
“你做的很好。”蒂莫西温和的笑了笑,他比妹妹年长五岁,几乎是看着小小的还在襁褓里的婴儿一点儿一滴成长到后来亭亭玉立的少女,妹妹和妹夫的婚礼还是他亲自主婚的,那个时候他以为妹妹一定能够继续幸福下去,然而过不了几年他收到的却是妹妹去世妹夫另娶的消息,那个时候已经三十岁的枢机大人在忏悔室里整整哭了一夜,没有人知道这个疼爱妹妹的青年曾经跪在神像前如何哀求祷告希望神迹真的能够降临,拯救他可怜的妹妹,然而终究什么都没有发生,曾经对神有多信仰如今对神就有多憎恨,也因此在那之后才有了克罗兹的出生,即使克罗兹的母亲只是一个落魄的牧羊女,但他偏偏这样做了,作为对神的报复。
曾经一度他其实是将外甥视作唯一的血脉亲人的,这个继承了妹妹好容貌的孩子谦逊聪慧、冷静果决,但当牧羊女病逝留下那个瘦瘦小小的孩子,他终究心软了,失去母亲又得不到父亲照拂的孩子该有多可怜,是不是也像自己可怜的外甥一样感到孤独伤感?
“舅舅,克罗兹的身体怎么样?”两人慢慢从后门进入花园,此时正是紫百合的花期,花园里大片紫色的花朵汇聚成花海,在阳光下舒展着枝叶热烈的盛开。
“他还是那个样子。”因为年有时候饮养不良导致本来就早产的孩子越发体弱多病,他甚至只能常年卧床静养,想到这里蒂莫西心中一酸,若不是自己的疏忽,这个孩子只怕如今即使不像外甥一般成才至少也能如同正常的孩子那样跑跑跳跳。
“对了舅舅,这是父亲带给您的书信。”沉默片刻伊恩将之前带着的信件交给蒂莫西,那天夜里最终他们杀尽所有的追杀者,但己方人马也死伤大半,甚至连护卫队队长亚尔曼也战死当场,伊恩也不敢停留为他们收尸,他带着仅剩下的十多个人连夜翻过安布里泽特山脉不顾累死马匹将一周的行程缩短到三天等到达梵蒂冈,坐下的马匹四肢抽搐累死当场!在联系上孔蒂家族驻扎在梵蒂冈的护卫队之后他才命人去收敛尸体,一切平息下来才有空来觐见教皇,甚至连他手中的信都是后来从驻地找寻回来的。
“恩,我知道。”蒂莫西点点头从伊恩手中接过信封,心中却犹疑着如何答复,毕竟自己之前确实有提出让索菲亚嫁给克罗兹的想法,只是……他看着经过血腥搏杀显然气质中已然带着几分肃杀的外甥,不由一阵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