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后续处理完毕后,病人被推了出去。顾小满摘掉了口罩,吐了口气,身体倚在墙壁边呆站着。
如果是以往,手术一结束,病人离开,医生也会马上离开手术室。可今天,顾小满没那么做。那道门对她说来,是一种无形的压力。走出去,就意味着她要对面过去,面对曾经和左岸有过的那一段感情,面对她一直试图忘记的三本日记和摆脱不掉的回忆。
握紧了拳头,顾小满有些懊恼自己。她是懦夫吗?竟然这么怕,也许左岸回来,不是因为她,而是时间到了。他有他的圈子,有他的生活。就好像孙安宁一样,突然出现在顾小满的面前,不过是为了递上一份结婚请帖。
他也是来送请帖的吗?她没想过会有这一天。
心砰砰地跳着,手指牢牢地握着,手心里都是汗水。
“顾医生,你今天只有一台手术……”小护士奇怪地提醒着顾小满,接下来是冷主任的手术,她不必在留在手术室里了。
“哦。”
小满低低地应了一声,紧绷着的弦儿还没放松下来。
护士为她推开了手术室的门。
“顾医生?”
在护士奇怪的目光中,小满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迈出那道门的一刻,她下意识地环视了一下手术室外的走廊,随后松了口气,走廊里,除了几个走过去的护士外,空无一人,他不在……
“顾医生,你在找谁吗?”身后的护士问了一嘴。
“没,没有。”
顾小满摇摇头,手指一根根放开了。冷涛迎面走过来,和她打了一个招呼后进入了手术室。
身后的门关上了,灯再次亮了,顾小满这才迈开步子,缓慢地向前走去。
顾小满只在办公室里坐了半个小时,看望了两个病人,打了两个电话,便找来助理医生交代了一下关于手后的观察事项之后,换了衣服离开了医院。
她还是逃了,好像做了贼一样躲着左岸,无法面对这个现实。即便知道左岸有了自己的生活,还是在担心着什么。
出了医院,顾小满直接去了单身公寓,走到一半,又折返回医院,开了车决定回家。
家是躲避左岸最好的地方,可让顾小满感到尴尬的是,她到了家,还不等伸手敲门,就听见门里传来爸爸在和周阿姨吵架声。
一个父亲,一个继母,她不知进去后该帮助谁,只能转身离开了。
不能回家,她只能满大街乱窜,一个人喝咖啡,吃大排档,看书,实在没什么意思,买了电影票去混午夜场。一直熬到后半夜大约三点,才开着车回了医院的公寓。
人越担心什么,躲避什么,就偏偏来什么。顾小满自以为混到后半夜三点,不会见到左岸了,却没想到左岸一直在中心医院的单身公寓门口等她。
看到他站在门外的路灯下,她倍感意外,整个人都僵住了车门边。
左岸穿了那件灰色的风衣,立着领子,远远地看着顾小满下车,关门。随后垂眸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已经是三点半了。
“我等了你差不多十二个小时。”
“有……有什么事吗?”
小满的手揣在了衣兜里,用力下压着,以此来掩饰身体的颤抖。他等了她十二个小时?刚好是她离开医院到回宿舍的时间。
“你说得……好像不认识我了。”左岸迈开步子,向顾小满走来,脸上有她不能理解的愠怒。
顾小满下意识地后退着,脚踩在了马路牙子上,身体晃了晃,难掩狼狈。他停住了,眸光微眯,其中涌现了一丝痛楚。
“你在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