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的柳叶眉弯弯蹙起,依靠自己的力气缓缓站起身,一手紧紧捂着腹部,另一只手优雅地拍掉身上的雪花,清冷的小脸淡淡地瞥了蓝沐兮一眼,转而往向祁佑和星奇的方向,微笑道:“我没事……”
尽管她的声音不大,两人还是看懂了她的口型,说的是——
我没事……
祁佑的心倏然更痛,脖颈处的利剑像是刺进了他的心里,杀气在他的严重迸发而出,他朝着蓝沐兮怒吼道:“蓝沐兮,你敢动她一根头发,我和皇甫天赐都绝不会放过你!”他后悔了!他刚才不该妥协的!他竟轻易被一个婴儿牵绊住!万一皇甫天赐赶不及来救霓裳,他真是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足以赎罪!
“她是狐妖!是狐狸精!你和皇上都是被她迷惑住了!”蓝沐兮死死地瞪着霓裳,一声声宣读着意图,大有以此举为荣的气势,“烧死狐妖!一切就结束了!”
“我不是狐妖!”霓裳勇敢地直视她,没有半分退缩和畏惧。
蓝沐兮从一旁的侍卫腰间抽出一把剑,扬手挥落:“容不得你狡辩!你不是狐妖,这是什么?”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是霓裳痛苦的呐喊,鲜血染红了地上的雪和那截被斩断的狐尾众人看着心惊,祁佑愤恨滔天的声音快要震动整座宫刑场:“住手——”
钻心的痛楚使霓裳哑声,一串串冰泪石落在雪地里,没有如往日般嘀嗒嘀嗒弹起,而是化作了沉闷的声响,被厚厚的积雪吞没。那无力再摇摆的半截尾巴不停地滴着血,仿佛在伴她哀痛哭诉,在她那洁白的裙摆后绽放成一朵妖娆的花姿,颜色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冷汗因疼痛而溢出,滑落脸颊,她在心里默默念着——
天赐,你在哪里?
我好痛……好痛……宝宝也好痛……好痛……
那一抹羸弱的倩影下意识地护着高高隆起的腹部,在飘雪中踉跄摇摆着,似乎随时都要倒下……
周围的侍卫都心生不忍,想要伸手去接住她,却又不敢。蓝沐兮看着她的腹部,又想到自己也曾怀胎十月,终是不忍心继续折磨这个同为母亲的女人,便吩咐侍卫道:“带她上高台,绑好!”
“是——”
见侍卫驾着虚弱不堪的霓裳往中央搭成了高台的柴火堆走去,祁佑悲痛呼喊:“霓裳!霓裳!”他的颈部已经被剑蹭出一道血口子,可他依然没知觉,应该说他为了霓裳而痛,已到了忽略自己的痛的地步了,“蓝沐兮,你若敢再动她,我不仅要杀了你!我连离儿也不会放过!”
闻言,蓝沐兮陡然一愣,背对着他不转身,瞬间泪如雨下,心,更碎了——
他果然被这只狐狸精迷惑得不浅,居然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想要了!
“点火!”她的手再度扬起挥落,侍卫长得令,亲自用火把点燃了高台下的好几捆柴火。
自古以来,砍妖要先砍尾巴,等于砍去了妖的法力,杀妖则要用火烧,烧个三天三夜,必死无疑。
高台上的女人是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就算她是狐妖,如今怀着孕又受了伤,可谓是难逃此劫。烟雾袅袅升起,融入夜空中消失不见,狂风助了火势愈发猛烈,在祁佑和星奇那悲怆的呐喊声中,隐约可听见……歌声——
“风沙的暗涌,日月的更替
昨夜一壶酒
留不住明朝他的来去
呼啸的孤寂,黑暗中独行
哪怕剩一口气,三分真情
覆了黄沙也要寻你
踏上这一程路艰难险阻
凡俗岂能领悟
但问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岁月只有沉默
相逢相知本无意
乱世最难相许
恩仇千里迢递
再见是危墙将倾以天下济
往事何须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