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怀南接到艾博电话的时候正对着二十人的大团队开会,分理上市路演的负责人正对着ppt侃侃而谈。祝怀南刚点开笔记本敲下几点重点,放在肘边的手机便震动起来。
他看了眼来电人,艾博,立刻毫不犹豫地将电话挂了。
谁知一两秒后,艾博又锲而不舍地重拨过来,中途夹着一条简短的讯息:“接!梁向晚!”
祝怀南几乎是在一瞬之间便聚焦起所有的注意力,匆匆一掠在场的人,示意负责人继续说下去的同时,自己将手机抄起来,起身去一边接听。
途中祝致远推门而入,见一边祝怀南脸色都变了,连忙低声问他什么事。
祝怀南正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我这就过去。”没空理会祝致远,一下挡开了他的胳膊,大步流星地往会议厅外走。
祝致远不放心地跟出来,将会议厅厚重的红木大门阖上,追着祝怀南问:“到底什么事?”
祝怀南紧握着手机,额头上已经满是细密的汗珠,疾步中扭一下头看他,紧张兮兮地说:“这会你帮我顶一下,我要赶紧去梁向晚那边一趟。”
“向晚又怎么了?”祝致远停下步子。
“一言难尽,等我回来再说!”祝怀南将紧缚的领带松下来,根本来不及和祝致远多做解释,牟足了力气便往外跑。
一路上又把车子开得极快,照着艾博给的地址飞驰至目的地,梁向晚却还没有回来。
而耳边,满是艾博用急躁的声音对他说:“梁向晚误会你和咏诗了,以为是你捧的她,甚至不惜以牺牲她为代价。我这边根本抵不住,她情绪不好,待会儿带她回去,你亲自和她解释!”
祝怀南背脊早已一片湿凉,仍止不住地往外冒汗。一切都解释得通了,怪不得她会突然疏远起自己,无缘无故地不和他联络,又会在他去帮忙的时候大发雷霆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祝怀南心烦意乱里去车上摸出一盒烟,一个人坐在她别墅前静幽幽地抽。
他很少抽烟,因为很讨厌这股带着呛鼻气味的口感,稍一用力吸吮,他便会很重的咳嗽。可在这样深的夜,他又完全不知道自己除了抽烟,还有什么事好做。
直到艾博的车子驶来,梁向晚一脸沉郁地歪在副驾驶上。他连忙扔了烟头拿脚踏上两踏,伸直了长腿站起来,几乎是用跑的赶去车子的那一边。
站在梁向晚的身后,祝怀南接住趔趄后欲倒的这个女人,他紧紧抓住她的两肩,仰着头,灼灼视线却从垂下的双眼里直射在她身上。
梁向晚有一刻的挣扎,收起两手猛地扭动,说:“你放开我!”
倒像是一股歪打正着的邪力恰好钦上了祝怀南心底的那一处暴戾的开关,他陡然皱眉,散发出一种外人鲜有见过的戾气,稍一用力,便将梁向晚重重推向别墅的外墙。
身体随之而来紧紧贴上她的。
路边的白玉兰灯光线莹润,他精致的五官半边沦于阴影,半边苍白毫无血色。
梁向晚心里砰砰乱跳,低着头,后脑磕着冰冷的墙壁,前额几乎贴上他胸膛,莫名的一阵心虚。可一转念,又壮起胆子,嘟哝着她是天不怕地不怕打不死的小强,又何必要畏惧他,于是傲娇地一仰头,直视他眸色深邃的眼睛。
艾博正发动车子,小声冲两位照应道:“有话好好说,沟通是人类进步的桥梁,再怎么闹都千万别打起来。”
梁向晚一看祝怀南黑色的脸,便知道他已经从某个嘴碎的人口中得知了她这这些天的反常,于是恨恨咬了咬下唇,头往外一扭,眼色锋利地怒瞪艾博,骂道:“你出卖我!”
艾博已经一脚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第三人一走,空气中便迅速散发某种奇怪的催化,时空仿佛扭转,气氛陡然变化。梁向晚拿双手抵着祝怀南的前胸,想将他从自己身边推开,他却很执拗地扯开她的手,压到她身后,身子再一步向前进驻,压到严丝合缝。
梁向晚呼吸急促,头一次觉得静谧里只用行动说话的祝怀南压迫力十足,好像只要再僵持一会儿,她便会因为抵挡不住而败下阵来。
于是她挑着眉毛,在气场耗尽之前,故作强势地说:“你把我放开!”
祝怀南还是没有半点要放的意思,他两手仍旧锁紧她的肩膀,用身高和力量做压制,半晌,挤出一点难以置信的笑容,用一种无奈至极的语气说:“梁向晚,你这人城府也太深了,这么多天不理我,居然就是因为你那些子虚乌有的猜测?最讨厌你们这些满身心眼的女人,又不说,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你的心思?”
艾博果然就把她告诉他的那些话一一传达给了祝怀南,她咬牙切齿地啐道:“叛徒!”却被祝怀南捏起下巴,他微微弯腰,四目相对,冰冷的鼻尖轻轻触到她的皮肤——
她立刻屏息凝神,脸上,有他炽热吐息残留的痕迹。
梁向晚压抑着杂乱的呼吸,不服软地说:“子虚乌有?我是有证据的。”
祝怀南捏住她下巴的手更加用力。
“什么证据?我想来想去也只在私下里找过她一次,怎么会有那么巧就被你这双满是真理的眼睛给看见了?而你居然不会挑明了来问我,还硬是要用你这颗小脑袋来往歪处想,我是要佩服你这想象力惊人的最强大脑呢,还是应该做个有仇必报的男人,学你的样子,和你老死不相往来?”
他奚落调侃的语气明明很明显,可说到要不相往来的时候,梁向晚的小心脏还是猛地一颤,就怕他会真的一去不复返似地紧紧注视他。
她觉得泄气极了,有东西死死塞住心里某一角落,难过得快要哭下来。
她喃喃问:“那你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去找她……之后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我怎么可能不会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