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没到,唐壁先跑了过来。
tik受过叮嘱,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都要先要通报唐壁,何况这次是出了这么大的一件事。
只是他人刚一来,先是骂了梁向晚冲动,不计后果地把警察惹来,又是立刻狗腿地跑去扶朱月,边嘘寒问暖,边帮忙擦汗抹血。
有第三人撑腰,几句好话一说,朱月以为对方服软,立马气焰高涨,又和平时似的拽得二五八万,沉声说:“哼,报警,我也要报警!”
梁向晚眼里恨不得喷出血来,一瞬不瞬地死死盯住他,tik如同得令似的撸起袖子又要过来揍人。
朱月吓得一抖,跌坐在床边。
唐壁额角乱跳,忙喝退了tik,又俯到朱月身边说好话,软声求着:“朱老师,您这是有错在先,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现在梁公子也在气头上,您再这么冲动,这件事可就只有越闹越大了!”
梁向晚登时把桌子拍得山响,向唐壁扑过去,吼道:“唐壁,你发了什么疯要和他说好话,现在是他有错在先不是我们!”
唐壁站起来怒道:“我说话你少插嘴!他有错是他有错,可这件事情被捅出来,梁向晚你还要不要脸了!”
梁向晚针锋相对:“我就是不要脸了才报的警,难不成要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我,却忍气吞声当缩头乌龟嘛!”
唐壁急急走到她身边,死死拽住她的胳膊,小心翼翼忘了一下身后,压低声音说:“傻啊你,你就是养尊处优惯了才这么不谙世事,我告诉你梁向晚,你别把这件事情想得这么简单了!”
门外忽然有脚步声杂乱,几人从门口挤进来,是朱月的经纪人和助理。
朱月如同见到曙光,立马奔过去,拉着经纪人一阵耳语,就在唐壁还在说梁向晚太肤浅的时候,朱月经纪人已经成竹在胸地通知他们:“我们也要报警。”
梁向晚自小受到的教育便是邪不胜正,所有的正义和公平都有被伸张的那一天。
可这一次,明明应该是朱月一人承担的错误,却最终以一种面目可憎的方式全部加诸到她的身上。
警察很明白地告诉她:“我不存在最基本的常识,也不相信单方面的只言片语,我要的只是证据。”
梁向晚没有证据,她的身上没有留下他的东西,也根本没有任何足以支撑她言论的印记,那被他用毛巾绑紧的手臂早已消了印痕,而朱月受到的伤害却是实实在在。
tik情绪激动,两手按住桌边愤而站起,大声吼道:“我看到了,我看到梁公子被那个禽兽——”他斟酌用词,最后气得一声不吭。
警察看也不看他,慢慢说:“你是她的助理,她让你说什么你都不会拒绝,你的证词在我这里要打折。”
赔了夫人又折兵,梁向晚在这一晚的笔录里半分便宜没占到,却被朱月反咬一口。
期间多少难听的话和多少难言的委屈都能忍下去,直到警察以扰乱社会治安将tik拘留,梁向晚这才将憋屈了大半夜的气爆发出来,几乎大闹警察局。
她拿脚蹬倒椅子,那干涸了大半夜的泪腺终于复活,泪珠像是倾盆大雨般倾泻而下,她梗着脖子不顾仪态地嘶吼,所有人都把她当怪物一样围观。
唐壁死死抱着梁向晚的腰,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把她拖出警局。梁向晚伏在他的肩头,哭着说:“你放开我,你放开我啊!”
唐壁将她往草丛里一推,大声说:“早就警告过你,你不听,现在要我怎么办,外头围着的全是记者,你这么披头散发,人不人鬼不鬼地走出去,明早头条全是你怒打朱月和大闹警局的报道!”
梁向晚后来再想,几乎忘了到底是如何躲过了那些记者的夺命追踪,只记得成片成片的闪光灯照得她头昏脑涨,几乎晕厥过去。
唐壁脱了外套罩在她的身上,紧紧搂住她,带她在人群中蜗行牛步。无数的手要拉开包裹住她的最后的遮羞布,相机从下而来,捕捉到她泪眼婆娑的丑陋仰拍。
被慕斯推进冰水仍旧没有生病的梁向晚这一晚高烧不退,鼻腔中的热气扑在嘴唇上方,炽热得让她保持住不想要的清醒。
唐壁在房间一隅打电话,说了很久,最后过来给他拧了一条毛巾,盖在她的额头上,忧心忡忡地说:“向晚,你这次闯了大祸了,我搞不定那些记者,你说怎么办?”
他絮絮叨叨地埋怨她在此刻生病,最后在叹气里离开这间屋子。
梁向晚闭着眼睛,想睡一会儿,告诉自己一定要好起来,真的一定要好起来。
这时候倒下了,便只能被动地被人碾压,朱月和媒体会压出她胸腔里的最后一点空气,然后将她一次彻底打倒。
她努力了这么久,已经决心要认真做一个演员了,不能这样就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