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郎呼吸一窒,连脚步都错乱了起来,林玉岚过去扶住他,萧云郎脸色苍白道:“是谁?朱二姑娘?朱雅芙?”
武嗣泉没有说话。
萧云郎挥开林玉岚,几步走过去,厉声问道:“她怎么了?她为什么忽然死了......是不是你......”
林玉岚皱眉拦住萧云郎,武嗣泉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萧云郎的愤怒,淡淡道:“先是侯爷刻意把我拘在军营里,再是我母亲去朱家,跟朱安易说,要是我娶雅芙,她不会出一分聘礼,又去跟雅芙说,我已经定了李家的大小姐......朱安易得了我母亲的一百两银子,就要把雅芙匆忙嫁出去,雅芙昨天......自尽了。”
萧云郎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滚出来,他跪坐在地上忍不住失声痛哭,朱二多好的姑娘啊,萧云郎以前总是忍不住拿自己与她相比,他知道若是自己遇到那般情形,家族覆灭,亲兄逃窜,生父不慈,他一定早就活不下去了,朱二在那样的境遇中为自己闯出了一条生路,却没有熬过这一关。
萧云郎哽咽道:“当初不如送她出京,随便找个人嫁了也好啊。”
林玉岚沉默地把他扶起来,按在椅子上,武嗣泉无力靠在椅子上,道:“是啊,当初我为什么要跟她说那些话,我让她嫁给别人多好。”
萧云郎拿袖子擦了擦脸,急切问道:“她现在呢?已经......装殓了么?”
“......明日发丧。”武嗣泉道。
萧云郎不再开口,林玉岚坐了下来,问道:“你呢,你还要回你家么?你定了李家大小姐?是......李向敏的妹妹?”
武嗣泉点点头,冷漠道:“嗯,我自己也是刚知道,连婚期都定下了,就在八月里。”
萧云郎眼前又模糊了起来,林玉岚问道:“你会娶她么?”
“会,”武嗣泉抬起脸来,“要娶,为什么不娶?”
萧云郎忽然觉得一阵难以言说的寒意,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林玉岚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武嗣泉冷静道:“舅舅,我是来与你们告别的,我不会再入武家营了,我昨夜里已经写好了折子,请皇上准我去西北戍边。”
林玉岚没有说话。
武嗣泉自嘲地笑了笑,“我是一定要娶李姑娘的,一个姑娘是不能被退亲的,她会被世俗压死,可是这辈子我注定要对不起她了,因为雅芙死了,她是被我害死的。”
林玉岚又感到自己手背一阵湿热,萧云郎的眼泪不停,一滴一滴落在林玉岚的手上。
武嗣泉看了一眼丫鬟拿出来的干衣服,道:“小舅舅,我走了......谢谢您收留我这一会儿,我从昨天,没有找到一个人可以跟他说说话,我想,除了我,这世上也只有你们该关心雅芙了,她不该这么孤零零地走。”
萧云郎颤抖道:“我早就该去看看她的......”
武嗣泉道:“不,这件事谁都不怨,只怨我一个人,我空许了承诺,可是没有保护她......小舅舅,小舅君,我走了。”
萧云郎坐在椅子上,林玉岚一直在陪着他,等到下午时分,林玉岚道:“好歹吃些东西,可以么?”
萧云郎点点头,端着一碗粥,味同嚼蜡。
萧云郎很久不生病了,这一次却为朱雅芙病了一场,大夫说先前他有些劳累,积了多日,现在只是一齐爆发出来了,林玉岚只好请大姐姐来筹备出孝的事情,自己专心照顾萧云郎。
先帝孝满二十七个月之后不久一天,朱献面色铁青地站在宫殿里,冷笑道:“修建行宫?她们竟然想得出来?还要从国库拿银子?当朕是死的么?”朱献把手里一个茶盏狠狠扔在地上,萧沐郎不在,几个大臣都不敢开口,朱献一甩袖子,怒道:“都给朕滚出去!”
“是。”
“臣告退。”
......
先帝孝满,那些太妃们一边频频把侄女、外甥女等等叫进宫来,一天赏花一天赏月,朱献来往下朝的路上都不清净了。这样也就罢了,以婉太妃为首的太妃们还要在先帝陵附近修建行宫,太妃们要时常过去住,以缅怀先帝。
这些是朝中一些文臣提出的,朱献知道是谁的主意,要是可以,他现在就可以捏死她们,可是没有充足的证据,他只能束手束脚,继续忍耐。
最头疼的还不是那几个找死的太妃,而是那些做事还算规矩,只是自诩为长辈,每日都不消停那些,朱献都想给她们随便安排个罪名打发出宫了。
那些太妃家的女孩儿,他一个都不想要,看着就膈应,其余的,他也觉得心烦,要去了解、喜欢一个人,这路太长了。
萧沐郎在调查一件事时,在路上遇见了袁如珩,兄弟两个此番见面,袁如珩竟有些尴尬,萧沐郎却很随意,像是不知道皇上对袁如珩的意思。
萧沐郎随口把近些日子太妃们怎么折腾跟袁如珩说了说,袁如珩叹道:“这些人倚老卖老惯了,这三年里也是皇上恪守孝道,她们觉得皇上好欺负,以为只要联系几个大臣一施压,皇上就会答应她们所有的要求。”
萧沐郎笑了笑,没有说话。
袁如珩想了想,道:“想必真正的幕后人不会是婉太妃,唉,我估计那人是想借着在宫外,更好与人通消息。”
萧沐郎点点头。
袁如珩尴尬地笑了笑,低声道:“表哥......我想了想,皇上的确太可怜,要是一个温婉的女子做了皇后,是不够那些太妃们磋磨的,不然......就我吧,好歹我皮糙肉厚,一时半会儿的还能在皇上身边帮些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