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口四足古鼎,深深的嵌在砖石之中,上头挂满了青色的铜锈,可这些锈迹并不像是岁月的造就,反而像是浑然天成,与那些篆刻的图纹结合得天衣无缝,非但没有破坏它的美感,反而更凸显了那种古典与沧桑,金属的艺术线条糅合。
鼎是承载文明之器,祭于天,镇于地,座落于神坛,无数人在它面前朝拜祷歌,而在此处,更是被人修建了一座大殿,将其作为镇殿神物。
殿以鼎为名,此物之奇可见一斑。
整只鼎高约数丈,虽然相比其那些巨大石柱来就如沧海一粟般微不足道,可是它所散发的气息却是比前者要浓烈得多,说是尘泥之别也不为过。
邻近此物,他只感觉整个心神被一股股气流你熏陶,这不仅仅是血肉生气,更夹杂了种种别的力量,那种力量令人心中生出丝丝敬服膜拜之情,估计是上面所篆刻的阵法所制。
它让人不知不觉间生出信仰,不管信仰的是那虚无缥缈的神灵,还是这口青色巨鼎,总而言之,铸鼎者的目的都已经达到。
令陈昊激动的是,因为有阵法锁灵,这么多年过去,即便是一块凡铁估计都会逐渐化为天地奇珍,何况此鼎铸造之时肯定便是不凡?
一位能斩灭恶龙的大能出手又怎会是凡物?此鼎定是拥有非同寻常的威能,否则岂不是还比不上外头的九龙神柱,金玉在外败絮其中的错误想必那高明的建造师不会轻犯。
陈昊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激荡起伏的胸膛,识念如水般朝着这口古鼎涌去,才一触及身形便是猛地一顿。
预想中的阵法抵御并没有发生,这口青鼎反而像是不设防一般,让他的识念可以轻易透入,犹如往返于自家家门,没有受到半分阻碍。
感觉体内的真元如同流水般涌向这口青鼎,他眉头轻皱,这一切实在太顺利了些,顺利得有些不同寻常。
但凡天地异宝出世都有异象伴生,并有重重机关,各种力量守护,可能是一道旷古绝今的阵法,可能是数头忠心耿耿的机关傀儡,可能是一缕跨越古今永恒不灭的执念,也可能是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费尽心思到头来都成空。
不知道是否错觉,当陈昊的全身真元流逝一半之后,他感觉眼前的鼎起了一些变化,表面的那些图纹似乎在缓缓的流动一般,他眨了眨眼睛,那种似静实动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就好像是视觉跟不上识念的那种错位感,让人胸口憋闷,十分难受。
他有些迟疑,便想要停下来真元的输送,然而令人吃惊的是,虽然他已经下达了停止的念头,可是有股诡异的力量却纠缠着他,让那些真元依然源源不断的没入青鼎之内,使得整个鼎开始发出淡淡的朦胧的光,伴随着越来越明显的嗡嗡之音。
该死!
陈昊咒骂出声,对他来说,这口鼎就像无底洞一般,怕是不把他整个人抽干不会罢休,莫不是这口鼎孕育有了器灵,如今正是那器灵在作怪?
他心中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绞尽脑汁在想着脱身之策,可是无论他如何挣扎,都如同那一头撞入蛛网之中的蚊蝇一般徒劳无功,非但不能撼动那股力量,反倒在挣扎中慢慢消耗掉自身的力气。
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他就像一个沙漠中的淘金客,被古老遗迹中的金银给晃花了眼睛,全然没有注意到墙角处的那几堆惨白枯骨。
过了片刻,他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心中越发感觉不妙起来,他努力的晃动着脑袋,保持着仅存的清明,因为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如果陷入沉睡,那就再也不会醒来。
心急如焚的想着对策,一个刹那百念丛生,眼前仿佛有无数流星划过,沉入他的脑海之中,化为一条条灵动光华剔透的游鱼,他静静的持着渔网站在波光粼粼的水面,只待那灵光一闪破局而出。
然而,时间一点点的从指缝之中漏过,所谓的困局非但没有半点缓解,反而越陷越深,他的整个身体已经开始泛着跟青鼎上一模一样的光辉,半个身躯的知觉已经失去,古老沧桑的怪异气息从自己的身体传来,好像整个人都要被这口鼎同化了一般。
血肉之躯将要化为冰冷的金属古鼎,这虽然听起来荒诞怪异,可在如今却是不得不信的事实。
恐惧如乌云崩塌,铺天盖地的从四面八方冲来,死亡是让人畏惧的,未知的死亡方式更是可怖,陈昊无法想象当一个人化成一口鼎之后的样子,更有可能的他的思绪没有磨灭,那便会永远的困在此地饱受孤寂的折磨,一点点的将自己逼疯。
他喘着粗气,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忽然,他看到眼前那口青鼎散发的光辉中出现了一个图案,那图案如同施展了镜影之术般,竟然照出了他的影子,不过那张脸上却全然没有他本身的狰狞,而是嘴角拉出了一道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