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自认为前半生最擅长得就是揣摩人心,所以从他用尽法子娶走萧芷萱时起,就知道萧家人必定不会待见他。可是,直到新婚三日后的回门宴上,他才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血雨腥风般的敌视。
自他入席开始,萧渡只拿冷眼瞪着他,一副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模样。萧卿则话里话外含沙射影,讽刺他老牛吃嫩草,连萧云敬都没给他好半点脸色看,偶尔长叹几声,好似萧芷萱受了极大的委屈。夏青平日也算得上牙尖嘴利之人,从来只有他对别人蔑视讥讽,可这次面对得却是岳丈和大舅子,哪里还敢造次还嘴,只得咬咬牙咽下这些冷言冷语,继续陪着笑脸。谁叫他放纵半生,偏偏看上了萧家的这朵小娇花。
可那三人却一点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夏青觉得这顿饭越吃越有些难熬,只得对萧芷萱去求救的目光。谁知萧芷萱却正襟危坐,摆足了侯府小姐的大架子,只在心里偷偷乐开了花,暗自想着:活该,谁叫你敢欺负我来着。
想起这人此前的劣行,萧芷萱的脸上便忍不住发臊,她自知在男女之事方面与他相差太远,在出嫁前特地做足了功课,想着绝不能在这人面前落了下风。谁知新婚之夜,当他挑开她的盖头后,用那双带着邪气的眸子盯着她笑时,她还是紧张地脸色发白,心中忍不住害怕起来。
他似乎看出她的不安,于是并不急着与她亲近,只是朝她耳边吹着气,道:“不如这样,我与你做个游戏,若是你赢了,我便答应不碰你,如何?”
萧芷萱大感诧异,这人还有如此好心的时候,她想着自己反正也不吃亏,于是立即答应下来。谁知自己到底是太过年轻,竟忘了这人有多少肮脏手段。只怪那些春宫图都没教过她尽还有那样的游戏,总之最后她不仅输了,而且输的很惨,直到现在,想起自己在他身下不断哀求时的模样,萧芷萱都觉得又羞又气,连忙夹了口菜掩住脸上的热意。
这时,夏青脸上的笑容已经快挂不下去了,转头却看见萧芷萱满脸绯红,正低着头咬着一块肉不知想些什么。他心中一动,于是借衣袖掩饰,贴到萧芷萱耳边轻声道:“你现在帮了我,回去便让你赢一次。”
萧芷萱脸上更热,狠狠瞪他一眼,随后却是慢条斯理嚼着口中那块肉,打定主意绝不开口。夏青咬了咬牙,又加码道:“今晚什么都听你的,任由你摆布。”
萧芷萱眼珠一转,觉得这个提议倒是有几分诱人,终于端起杯盏道:“爹爹,大哥,二哥,夏叔……咳……夏郎对我挺好的,你们给萱儿些面子,就不要为难他了,”
那三人用怀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着转,终于是闭了嘴。夏青暗自松了口气,伸手偷偷在案下去抓萧芷萱的手,又冲她暧昧地眨了眨眼,萧芷萱却回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莫要太过放肆。元夕就坐在萧芷萱身旁,将两人之间的动作全看在眼里,她含笑舀起一勺汤,在心中想着:“这两人也并非想象得那样不般配。”
这时,萧渡缓缓放下玉箸,道:“妹夫可还记得,曾在皇宫里说过,迟早要领教萧家军的厉害。择日不如撞日,你我现在就来切磋一盘如何。”
夏青几乎要伸手去摸头上的汗珠,暗自叫苦着:“这是不动口了,改动手了。”可他面上却仍维持落落姿态,道:“全听侯爷安排。”
侯府内曾建有一个武场,萧渡年少时经常在那里练功,只是许久都没人用过,于是萧渡便将地点选在了那里。其他人都是心中有数,明白萧渡名为切磋,其实是有些事要单独与夏青商议,于是都十分默契地让他们两人自己前去。元夕拉着萧芷萱去她房里说些体己话,萧芷萱刚走了几步,始终是有些不放心,于是转过身喊着:“大哥,你可别伤了他。”元夕忍不住捂嘴轻笑:“才成亲几日啊,就这么会心疼人了。”
萧芷萱有些不好意思,梗着脖子嘟囔道:“就他那样,哪会是大哥的对手,省得他万一伤了哪处,回去说我们萧家欺负他。”
夏青却只听见她前半句不要伤他的话,忍不住以拳掩唇,嘴角不自觉咧开大大的弧度。萧渡用目光在他身上冷冷一扫,道:“等会儿下了场,你再笑也不迟”。